孤哪里得罪了尊夫人,令尊夫人对孤似乎有敌意。一切都赖首辅斡旋了。” 容麓川又看她一眼。 为什么敌意,你真的一点数都没吗? 高嬷嬷在夫人身边伺候了几十年,你说杀就杀了。 狄一苇的军队姓狄姓了几十年,你说抢就抢了。 皇太女这么虚伪,你爹知道吗? 但铁慈话没错,他必须得斡旋,现在的皇室,不再是容家可以摆布的了。 皇城内外,乃至三大营,皇家都要拿回来了,在外还有狄一苇的军队。 朝堂之上,中立派渐渐都倾向于保皇派,容派萧派也从来不缺看风向行事的墙头草。 所以他不能再让容老夫人心怀怨恨,做出什么不妥当的事来。 首辅父子再次致歉后告退。铁慈和容溥说话就真诚多了,“劝好你奶奶,劝不好就管好她,我这里她只要不过分,得罪也便得罪了,毕竟大家也算有来有往的。可是有些人不是能随便得罪的。” 容溥明白她的意思,也十分诚恳地应了。 杨一休看着他背影唏嘘:“容监院不容易啊。太女芳心本就难寄,家里人还一个个拖后腿。” 田武在他身边啃着羊腿汁水淋漓地道:“还能不容易过辽东世子么?容家老夫人不过说几句难听话,辽东那位还要杀太女呢。” 杨一休:“……你说的好有道理我总无言以对。” 田武:“谁疯谁能赢!” 远远听见的铁慈:……这也能卷? …… 天色将暗,宴席也进入尾声,例行要在承乾殿前燃放烟花以示庆贺。外臣和内眷们纷纷去殿外看烟花。 铁慈走过长长的走廊,在西侧一处不起眼的拐角处停下,等了一会,萧问柳才一个人过来。 两人见面一笑,一起趴在栏杆上看烟花,一线金黄直射上天,砰然炸开后在半空里迤逦出鳞甲俱全的一条金龙。 金龙在高天游弋,其下起惊呼欢庆之声,欢呼声里铁慈问她:“上次萧家和昭王有责怪你吗?” 她指的是萧问柳送她进皇城的事,萧家很容易便能查出来。 “我说是被你挟持的,糊弄了过去。”萧问柳道,“没事。” 她转过头去,铁慈眼尖地看见她的颈侧似乎有点淤青,这让她眉头一皱,一个一直都有的想法浮了出来,直接道:“你若有朝一日想和离,遇见阻碍,尽管来找我。” 萧问柳一怔,随即笑着摇摇头。 “怎么,舍不得铁凛那小子?” 铁慈不认为铁凛配得上萧问柳,且两人的婚姻生活明显看起来也谈不上和顺,但这说到底是萧问柳的私事,她只能提供退路,却不能过多干涉。 “那还是个孩子呐。”萧问柳道,“我爹娘是想我和离的,可祖父不同意。” 昭王已经失势,萧立衡这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却还不肯接回心爱的孙女,是有什么别的盘算吗? 一个无权无兵的郡王,还能给萧家什么呢? 但是铁慈不打算从萧问柳这里探听任何消息,这对她不公平,她身为昭王媳妇萧家女,已经够难了。 萧问柳在她身边轻轻地道:“或许,等铁凛再长大一点,就好了。” “不要指望男人会主动长大,特别是有些巨婴纨绔,他们能一辈子含着奶嘴躲在树荫下,把一切疑难和风浪推给女性。” 萧问柳笑起来,转头看她,眼睛亮亮地道:“我就爱听殿下说话,最有趣了。” 随即她道:“可是虽然喜欢,我却希望以后殿下还是不要单独找我说话了。” 铁慈默然。 成长和立场,终会将知心的人推离彼此,渐行渐远。 而她便是再强大,也对很多事有心无力。 比如命运,比如时光,比如永远不能调和的仇恨,比如记忆里那个明媚天真的小姑娘,终究成了眼前憔悴疏离的小妇人。 两个人都不说话,看烟花此起彼伏在夜空绽放,金龙游弋,花开牡丹,江山千里,国泰民安。今年的烟花较之往年的更加绚烂华美,五色迷离笼罩了整片天幕,将整个盛都似乎都映得斑斓,从皇城高处俯瞰,可以看见京城的道路如血管四面延伸,山丘温柔起伏而溪湖如镜,无数百姓兴奋走告涌上街头,和她们一样,眼眸里倒映星花如雨,彩练垂天。 这是属于大乾的繁华广袤江山,想要守住它却要流尽多少人泪和血。 烟花将尽的时候,萧问柳听见铁慈道:“好。” 她似乎想笑,眨眨眼睛,唇角尚未扯开,眼睫却已是微湿。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