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霜吩咐了这一句,照例谢绝了众人探看,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,一弯身又回了营帐。 帐内灯火未熄,从蜡烛的烛泪来看,这灯火已燃了很久。 丹霜知道是一夜,从她归还宝甲开始。 当她将叠得整整齐齐的宝甲送上去的时候,皇太女就开始发愣。 她亲眼看见皇太女抚摸过宝甲,太过用力,被宝甲里的铁丝割破手指,在外头青色缎面上染一点红。 她上前要为太女包扎,铁慈却收回手指,含在嘴里,冲着她笑,道:“这王八蛋没一句真话,这明明是渊铁,他偏骗我不是,还在渊铁上刷漆好骗到底。” 丹霜看着她的笑,心里却难受得缩成一团。 她道:“忘了他吧。” 铁慈不笑了,手指慢慢在缎面上擦,道:“叫我忘了他,那你呢?” 丹霜咬牙道:“份属敌对,自然从今以后,势不两立。” 她想起赤雪,还在解毒中,一句都没问过朝三的下落,看似若无其事,最近却一日日消瘦。 每日晨起,能看见地上一团团的黑发,赤雪说是解毒导致的,但她知道,有身病,也有心病。 主仆三人竟然同时失意,但比起来,还是太女更惨。 铁慈凝视着她,忽然道:“真的是容监院和夏侯指挥使他们救的我吗?” 丹霜心中一跳,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。 也不想回答。 铁慈却已经又笑了。 “不是吧。” “殿下您……” “你们都说我是被自己部下解救的,你们都说是慕容翊为了王位骗我,你们都说我救了他他抛下了我。”铁慈轻轻道,“可我知道,不是的。” 丹霜觉得自己最近太脆弱了。 她的泪又要涌出眼眶。 她急忙抿唇忍住。 “我信他骗过我,可我信他并不是有意骗我,也信他并不会真正负我,哪怕他伤我,害我,当着定安王的面毫无顾忌地弃我。” 这几日,有些事依旧毫无痕迹,有些事已经模模糊糊想起。 老天似乎也有私心,想起的都是那些痛彻心扉的,没入胸膛的刀,定安王的许诺,慕容翊的背叛。 但她依旧知道,不是的。 不是这样的。 没有缘由,只是相信。 “那太女您……” 那您是在等他吗?是在等一个解释吗?是要等到他才能回京吗?因为你怕这一错过也许就是一生,这一错过也许再见就是敌人。 “但是我还是要走了。”铁慈将那些厚厚的催促文书叠起来,放在火上烧了,火光映着她分外幽黑的眼眸,描画她眸中难以言喻的一切,“但是我依旧不知道,不晓得,不明白。我是容溥发现的,我是夏侯他们救的。我是所有人认为只知道该知道的那些的皇太女。我是所有人认为只能做该做的那些事的大乾皇室继承人。” 文书烧尽,她轻轻吹一口,看着灰烬在眼前浮沉,转身,玉笔挂在腰间,明黄大氅披上肩头。 她微微弯身,向外走去,向着外头沸腾的军营。那里是属于她的荣光,属于她的国土,她的天地,她必须为之不断放弃不懈努力的一切。 帐帘掀开一线,晨光熹微,她的背影被黎明勾勒,鲜明而依旧笔直。 “我从不在原地守候谁,正如他也不会。我们都是为梦想永不停留的人,因为停下那一日便是死亡那一日。现在,我要赴我的战场了,但愿他也能在他的战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