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只是不能徐徐图之,可能会比较痛苦。” “无妨。” 短暂的沉默。 容溥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。 “殿下,之前有件事……” 铁慈截断了他的话,“你是要和我说容蔚的真实身份了吗?” 容溥并不诧异她的敏锐,却在她眼眸注视下有些呼吸困难,有那么瞬间他有些后悔。 有些事不可太有私心,否则若有一日生恶果,谁也承担不起。 他道:“殿下,我觉得这事应该说清楚……” 铁慈竖起手掌,阻止了他的话。 “别,别说。” 容溥愕然。 铁慈明明数次探听容蔚身份,哪有女子不好奇爱人身份的。 为何现在他要说了,她却不肯听了? 铁慈瞟了一眼暗处,沉默一瞬,垂下眼睫,道:“我会亲自问他。” 容溥不再说话。 短暂沉默之后,便换了话题。 “我先前给主营受伤的士兵治疗,发现了一件有点奇怪的事。” “嗯?” “他们脉弦微涩,舌质颇淡,问诊称近日偶有欲呕,心慌心悸之感。观其脉象为虚劳。家师有言,众病积聚,皆起于虚。但这北地士兵,勤训多练,饮食正常,何来虚症,而且一碰见就是两个……” 铁慈道:“严重否?” “极轻微,轻微到寻常军医定然不会发觉。便是一夜没睡好,也有可能有这样的脉象,我只是对接连诊两人,两人都这般脉象起了些疑问……” 路边走上来一个人,打断了他们的对话,却是戚元思,捧着一个小小的布包,递给铁慈。 他是来还宝甲的。 铁慈正要接过,却见几骑疾驰入营,匆匆往主帐去了,看背后军旗,显然辽东军队有异动。随即狄一苇便带着人来找她了,匆匆说了几句之后,铁慈略一沉思,一挑眉道:“宝甲先不必还我,我另有用。” 又对容溥道:“临时紧急军情,沧田关那里的辽东军守军有异,定安王和他的主营很可能不在沧田,我们得率军出征。大家互相为饵,就看谁咬豁了嘴。你在营中好生等待,等大军回来,好好给大家做个检查。” 她说完匆匆赶去查看棉衣,容溥注视她的背影,和周围如常忙碌备战的士兵,心头没来由掠过一丝阴影。 忽然看见夏侯淳懒洋洋走过来,和他一同望着铁慈走开的背影。 容溥道:“夏侯指挥使先前就在暗处,何以躲躲藏藏,却不露面?” “老夫原本是要和太女说些事的。却听见了你和太女的对话。”夏侯淳咂咂嘴,“然后老夫明白了,不说也罢。” 他转头看容溥,“你现在明白了吗?” 容溥垂下眼。 他明白了。 他和夏侯淳,原本要说的是差不多的话。 慕容翊是辽东王之子,能有什么灾难? 结合辽东入侵,叫人无法不联想到一些针对太女的阴谋。 这一切都有可能是陷阱,张开口,等待太女自投罗网。 他们想要劝说皇太女不要踏入。 然而太女敏锐,瞬间就明白了,既然在这种情形下容溥忽然提起飞羽身份,就说明这个身份对他和她存在不利,有可能会影响她救人的决心,干扰她救人的决定。 她即将要做的事,无比艰难,需要一往无前的勇气,百折不悔的锐气。 任何“大局、身份、内情”等等因素,这次她都不想理会。 半生竭蹶,她遇事向来多思,然而这次,她什么都不想思考。 只想救他。 不愿再听。 第257章 黄金甲 棉衣虽然因为赶工有些针脚粗糙,但扯开针线细看,棉花厚实蓬松,布料结实耐磨,确实是没有掺假的好货。 士兵们投来疑惑的目光,铁慈放下棉衣,示意继续发放。 既然是好东西,事关士兵福利,她没有拦着的道理。 但心中总有些说不清的不安。 就在这时,她听说了囚室的消息。 等她赶过去的时候,狄一苇已经在那里了,抽着最快速度找来的烟枪,仔细地看尸首。 铁慈闻见她身上浓重的烟气,她这回抽得更凶了。 她在考虑换掉狄一苇的烟膏。费尽千辛万苦得来的这么个指挥使,还指望和她联手廓清朝堂,造福天下女子,如果早早被大烟给祸害了她也太亏了。 地上的尸首死状让她眼眸一凝。 因为每个人死状都不一样,有人浑身赤红,有人颜色惨白,有人五彩斑斓像开了染料坊,有人转眼就烂了。 黄明死在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