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” “那日看见那绝色少年时,我说真好看。你就在我身后一步之外。” “你不知道,我当时在想,你会有什么反应呢?” “你会不会吃醋呢?” “会不会醋到夜晚冲进我的营帐,和我说些该说不该说的话呢。” “就像那对少年少女一样。” “虽然并不希望,但其实我知道,我一直在等你这一句,等了有十年。” “到最后,我终于等到了你的反应。” 我等了这半生,等待你的勇气,结果你的勇气是那积蓄了十年的潮,日日空打堤坝,一旦没堤,便是浊浪排空,当头倾覆。 原来这就是命。 命运里写满了你我的纠缠,每一句都是不祥的谶言。 她垂下眼。 楼析在她肩头沉睡,肌肤冷白,长而密的睫毛低垂,抵着她的颈项。 她偏头,轻轻吻了吻他的睫。 有人走上来,轻轻接过了楼析。 “把他葬在山顶。” “是。” 狄一苇不再说话,也不再回头,她缓缓向铁慈走去,踏着一地的红,那艳色里有萧家亲军的血,也有楼析的。 万军无声,看着他们的女指挥使,一步一步,宽大的衣袖垂下,露出一点刃尖,随着她的步伐,一滴,一滴,滴着浓稠的血。 铁慈沉默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,恍惚里觉得,有什么已经结束了。 那个逝去的时代里,有少年热血,有沙场同袍,有生死交托,有沉默相守,有一个人一生里最灿烂最鲜活的印记,在那片黝黯血色的天地里,如长明之灯,微光永亮。 然后某一日,她俯身,低头,轻轻一吹。 旧事成劫灰。 …… 第256章 借兵 大营里,狄一苇铺开地图,和众将讨论着接下来的部署。 铁慈只沉默旁听,并不插言,将领们一开始还有些不大自在,见她真的说到做到,不干涉军务,也便放松了许多。 直到此时众人才发现,狄一苇确实是对大战有准备的,临近的永平城军粮库里有着足够的存粮,是这些年屯田开荒的成果,大军仓和草料场都丰足,从沧田关到永平开平一线,还建有很多小型军粮仓,保证了万一急行军时一路的补给。狄一苇不仅命令士兵屯田,还种了杂粮棉花,以之和百姓换粮,才能保证再突如其来的大战中,不至于因为军需跟不上而受挫。 而狄一苇的军粮库同时也是小型的驻军点,这些驻军点没有被黄明萧常等人注意到,沧田关被破后,无数百姓逃难,这些小型驻军点收留了很多百姓,往后方安全处运送,消息在此时慢慢传递过来。 此时众人才知,辽东竟然是以“剿灭乱党”名义入境的,声称西宁关大总管梁士怡反叛,战败后逃亡沧田关方向,因此辽东大军“误入沧田关”。 可以想见,一旦大乾这边不能形成有效防御和反扑,辽东的“剿灭乱党”行动就会无休无止地继续下去,从沧田往永平进发,从试探变成一场真正的掠夺。 铁慈听着,心中感叹,此事中大乾既幸运也不幸,不幸在原本沧田根本不该陷落,谨慎的狄一苇做好了准备;不幸的是在这关键时刻某些人还在阴谋乱军,夺了狄一苇的权柄,调走了她的兵,导致辽东铁骑直入,大乾北境门户大开。 所幸狄一苇及时回归,铁慈听着她不急不忙地派兵,心中也安定了些,一边想着等会怎么和狄一苇借兵,一边走到帐篷边,正看见书院学生们忙忙碌碌,出入各军营帐篷。 狄一苇出去了一会,查看辎重粮草的准备,回来后道:“先前我们入帐后,容溥就对将士们说了一番话,倒也不必细说,总之就是威吓加拉拢并施,和士兵们阐明厉害,让他们要对今日你下令斩杀萧家亲军一事守口如瓶,统一口径。” 铁慈笑起来。 “兵们其实无妨,毕竟人是他们下手的,说出去,先死的是他们。但容溥的敲打也很及时,不然怕这些莽汉不知轻重,把这事当做谈资对外炫耀。”狄一苇道,“而且他方才请我派人,处置了那些逃逸的萧家亲军。” 铁慈笑容一敛,没有说话。 “他还让书院学生一个个拜访营中各级将领,游说他们联名弹劾萧家。”狄一苇笑起来,“容敛之真是天生的奸臣,他直接写好了请愿书,请大家一个个签字,一个不漏。” 铁慈一笑。 不管情愿还是不情愿,半强制地把所有人都捆上了对付萧家的战车,一旦所有人都签了字,那今日之事,便可压下了。 她可以想象容溥的请愿书会怎么写,沧田关失守的责任,萧家亲军的覆没,萧常的死,自然都各自有人背锅。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