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在这里忙忙弄弄,乐不可支,飞羽忍无可忍,睁开眼一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。 两人目光相对,铁慈对他眼神里的谴责无动于衷。 飞羽便笑了,躺在那里,撅了噘嘴,索吻。 铁慈继续无动于衷,手中笔一转,竟然从笔头上又弹出一截胭脂色笔尖,她顺势一转笔,在飞羽手上画了个红唇。 给你一个血盆大口。 她画完,收回笔尖,躺下。 飞羽举着拳头看了半晌,将拳头慢慢收回,贴在唇边,对着那画下的大红唇,一吻。 铁慈闭眼装睡,耳根却不可自控地微微烧了起来。 听见耳边飞羽轻笑。 右边丹霜猛地翻了个身。 再右边赤雪簌簌拉了拉丹霜衣裳提醒。 门口那边大武好像又坐起身。 院子外面门窗严密的大车里灯火未灭,映着容溥慢慢磨药的身影。 屋子里鼾声磨牙声叹气声,伴随着屋子外风的瑟瑟,大山的神秘宏音,野鸟的呱叫声……似闹又似静,似安宁又似聒噪。 她的心情也沸腾又静谧,一腔温软。 渐渐便沉入了梦乡。 梦中黄沙遍地,远处绿洲里有人饮马,耳边鸣声嘹亮,一抬头海东青巨大的翅膀划裂青空,翅尖掠过孚山倾斜的崖。 而不知何时细声叮当,响在深深的地下,黑色的棺木盖子缓缓推开,探出一张苍白浮肿的脸。 她一梦而醒。 听见大武的呼叫刺耳地响在耳畔,“山崩啦!” 众人被惊醒,急忙跳起,四周却无动静。 小武揉着眼睛,咕哝道:“哥你又瞎咋呼!” 铁慈走到门口,凝足目力,看那不远处的山体,看着看着,她的脸色变了,猛地回身扑了回来,道:“起来!” 原本准备再次睡下的人们被她惊得唰地一下跳了起来。 铁慈一把抓住左右两边的人,大喊一声,“走!” 声音未落。 外头轰隆一声,巨响震动得整个祠堂都在晃动,刚刚起身的杨一休一头撞在田武身上,两人齐声大叫。 铁慈一回头,隔着祠堂破烂的窗口,隐约看见外头烟尘漫起,遮天蔽日,滚滚而来。 像一个黑色的噩梦,忽然便到了头顶。 这方向位置和宽度,往哪跑都会被追上。 她正准备瞬移,能带几个是几个。 大武忽然连滚带爬地扑过来,也不知他摸索到什么,那些破烂神主位牌忽然倒下一片,露出一个洞口。 铁慈进来时候是查看过周围地面屋顶的,但是祠堂供奉的神主之类是人家的神灵或者祖先,出于尊重,她不会去靠近,更不会去碰,此刻看见居然有地道入口藏在这里,一惊之下便是一喜。 她一脚便将三个胡乱正往外跑的士兵踹进了地洞。 “都进洞!” 那边丹霜已经抓着人往洞里扔。 飞羽过来要抓她,她身影一闪,到了屋外。 容溥还在院子外的大车里! 铁慈出屋,地面震动险些站不稳,一抬头身后沙石伴随烟尘卷起天高,就在离容溥半丈远的地方! 容溥从未跑这么快过,脸色苍白眼神明亮,冲她大喊着什么,一边还在挥动手臂,似乎是叫她回去。 下一刻他的身影从原地消失。 再下一刻铁慈龙卷风一般出现在祠堂内,一手夹着容溥,顺手卷走了还没来得及进入地洞的两个士兵。 再下一刻这一大堆人影没入地洞口。 轰一声,宛如巨墙倾倒,苍天乍颓,山体一路铲土撞墙地平推了过来,所经之处,万物沦陷。 祠堂眼看在烟尘中被夷为平地。 那些山体裹挟着所经过的一切,化为土石的滚滚洪流,不断前奔,一间又一间房屋无声在烟雾中消失,直到半个小村瞬间消弭,那洪流才去势稍缓。 灾难过后便是一地疮痍。 而地洞里,人们静默倾听着上头的动静,地洞口不够严密,不断有沙石簌簌落下,余游击带着人不断用武器将大些的石块拨开,以免洞口被堵住。 好一会儿听得上面安静了,余游击正打算上去,铁慈示意他等一等。 有时候滑坡会引起连带反应,还是在此地等天亮的好。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