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慈记得这事,点头道:“当然。其实是个大盗,居然胆大包天敢翻宫墙,我一箭送他下墙。后来这事以讹传讹,竟然成了……” 她没说下去。 那时她美名极盛,宫内外无数人以此为谈资,不知怎的便传成了那夜是浮浪子弟,为了美色不顾生死,爬宫墙想见她一面,被她一箭射断了中间的腿。 人们总是爱这些香艳的传说,也无人去思考,为什么后来没听说有哪家的公子哥儿废了。 也不去思考,一个人得有多么单细胞的脑袋,才去爬宫墙找死。 再说从宫墙能看到瑞祥殿?当皇宫是他家一室一厅哪? 那晚铁慈是在观星台练气,无意中发现有人轻功绝佳,试图飞越宫墙,手里似乎还拎着一个人,当即一箭飞射,将那人射下宫墙。 但后来派人去看,只看见宫墙下一滩血,什么人也没有。 容溥道:“其实……” 忽然铁慈吸了吸鼻子,诧道:“好香!” 一转头就看见容蔚倚着花树,手里转动着一串肉串,也不吃,漫不经心地嗅着。 容溥差点没不顾形象地翻白眼。 怎么哪哪都有他! 容蔚笑看着他,也觉得这往日瞧着还算顺眼的朋友此刻看来面目可憎。 怎么哪哪都有他! 还有,这货竟然也是个断袖! 之前就瞧着他对十八态度不一般,方才可叫他瞧着了,那眼神里,就差没滴出水来了。 十八正和他吵架,这家伙想做甚? 多亏他今日睡不着,起来宰了监院家养在后山的一只羊。 铁慈和人勾心斗角了半晚,正饥肠辘辘,闻见香味,蹬蹬蹬走过去就要接,容蔚却把手一让。 铁慈一怔。 想了想,哦,还在冷战呢。 啧啧,气性真大。 铁慈是个心中装大事,小事不过心的人。往常这类的事,她立即道歉也就完了。今日和他别扭了一阵,如今自己回过味来,便觉得有点小女儿态了。 遇上容蔚的事,她总有点不像自己。 她斯斯文文长揖:“先生,先前是十八不对,不该冲撞了您。还请您包涵学生吧。” 不道歉还好,一道歉,容蔚神色便冷了下来。 他垂头看了铁慈一阵,他眼形生得极好,眼尾修长,垂下来时覆着长而密的睫毛,任是无情也动人。 铁慈却觉得仿佛被一万只冰雕盯住,又冷又悚。 丹霜忽然走过来,盯住了容蔚,上前一步,要挡住铁慈。 铁慈把她拨开。 她怕容蔚一怒之下宰了她的爱婢。 这货干得出来。 她心中叹一口气,面上却笑容雍容,仿佛没听见某人似乎在磨牙的声音。 距离太近了,她悄悄地转脚后跟,容蔚却忽然拉开与她的距离,转眼间又春风拂面。 “你是我心爱的学生,我和你计较什么。”他态度和蔼,一转身,正看见追着容溥出来,似乎想要关照什么的高嬷嬷。 高嬷嬷特意绕开了铁慈,根本没在意站在一边的容蔚。 容蔚脸上笑意未去,却在高嬷嬷经过他身边时,忽然抬手,猛地扼住了高嬷嬷的咽喉! 不等跟出来的众人或震惊或惊呼阻止,他勒着高嬷嬷咽喉,指节一收,格格声响,高嬷嬷双手拼命地抓挠着他的手背,尖尖的指甲将他手背抓得鲜血淋漓。 容蔚看也不看,一反手,将那老妇人的身躯猛地砸出。 轰然一声巨响,高嬷嬷的身体撞在院墙上,哗啦啦墙皮掉了一大块。 那老妇人的身体软软地顺墙滑下,在地上堆成一堆,眼看是活不成了。 烟尘散去,露出众人或惊或怒的脸。 容溥道:“慕……” 容蔚截断他的话,笑一声,道:“莫什么?莫要仗势欺人?容公子,你家恶奴意图杀你之友,你自己轻轻放过,还打算来谴责出手的人么?” 容溥微微变色。 并非没将铁慈的生死放在心上,而是在他眼里,高嬷嬷这样的老奴,不过是奉命行事,是一柄刀而已,真正要用心的,是拿刀的人。 容蔚显然不这么看。 “不要和我说什么她只是一柄刀之类的废话。如果她真有几分良知,就不该执行滥杀无辜的乱命。如果她不得不执行,一次不成也就罢了。还要来第二次,这老奴是个什么样的心肠?”他轻笑一声,“容溥,你家这个老奴,如果手上没有十条性命,我跟你姓。” 铁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