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看来,靠的近,留下来未必是好事。 一不小心,进了墓园,她就会失去和此地主人沟通的所有机会。 想明白这一点后,铁慈也不扫地了,回转去老者正在吃饭,也不问她去了哪里,示意她过来一起吃,她也便不客气地坐下了。 吃饭的时候,老者身边的座位前,放了一套碗筷。装好了一碗饭。老者一边吃,一边顺手夹了菜放在那座位前的碟子里。 “这蜜汁烤鸭是你喜欢吃的,多吃一点。” “这胭脂笋片不错,尝尝。” “汤有些烫,过会儿再喝。” 天色渐晚,霞光抹整座山谷如罩血纱,远山的阴影打落,将这院落诸多景物都笼在暗影之中,绰绰约约,山风荫凉。 廊下点燃的风灯光线昏黄,在桌面上摇曳出虚幻的光影。 这般幽美却依稀几分阴森的场景里,这般神神叨叨,再加上此刻这座上的“女主人”,此刻便躺在不远处的墓园里,直叫人浑身起栗,心腔发紧。 铁慈这才明白先前戚公子说的,晚上留下来未必是好事的意思。这顿饭换个胆子小的人来吃,怕不得当场尿了。 灯光映在老者脸上,几分鬼气森森,他抬起眼,看着铁慈,不知何时,说话语声也变慢了,“你不吃吗” 一阵凉风吹来,他对着铁慈露出一个苍白缓慢的笑容,手中的筷子,一下一下,机械地挖着白饭,那饭高高地拱起,筷子竖着插着,叫人禁不住想起一些不大好的联想。 “我吃。”铁慈扒了一大口饭,她回答的声音清亮,瞬间便将刚才那阴森的氛围驱散,顺手还夹了个鸭腿,“您老嘴里嚼着糖就别说话了,小心把那几颗老牙黏掉了。” 老者哼了一声,嚼了几下,不说话了。 铁慈却开始反客为主,夹了一块菜脯到女主人的小碟子里,“别尽吃甜的,倒胃粘牙,这个爽口。” “汤冷了,我给您换一碗。” “这个点心咸口,别致,应该合您胃口。” 对面,老头子也不扮鬼了,沉着脸放下筷子。 “你怎么知道她喜欢咸口?” “我不知道。”铁慈继续吃,“我喜欢咸口而已。” “轮不到你来献殷勤。”老者忽然变得尖酸刻薄,“先前你差点惊扰了她,老夫还没和你计较,你倒越发没了分寸。” “哦,好的。”铁慈不生气,添了第三碗饭。 老者却像没了胃口,将筷子一扔,又回书房盘弄他那笔筒了。 铁慈慢条斯理吃完,收拾碗筷,在小河边洗了碗,就回去她的小茅屋睡觉。 说是小茅屋,却建筑坚固,形制精巧,包括里头桌椅床帐一概俱全,诸般装饰清爽别致,颇具匠心,但处处细节都很女性化,可见这里的女主人,原先应该是个善于持家品位高雅之人。 也难怪这老家伙这样的人,都念念不忘。 铁慈躺下就睡。夜半的时候,听见有衣袂悠悠飘过的声音,小轩窗前掠过老人的身影,宽阔的额头孤高地向前伸着,大袖飘飘。 铁慈恍恍惚惚,仿佛看见那老者踏着一地银霜般的月色,在奈何桥前驻足,脚尖永远向着她落葬的方向,却始终梭巡不前,河流在月色下粼粼光闪,睡莲灯悠悠顺水漂流,流向另一个开满曼陀罗花的国度远处隐隐响起庄严宏阔的礼乐,礼乐声中书声琅琅,三千学子于广殿之前演舞,漫天繁花飘落便成雪般书卷 天亮时铁慈睁开眼,洗漱之后又拿了大扫帚去扫地,老者还坐在窗前把玩那笔筒,仿佛一夜未睡。 看见铁慈,他道:“你的债还完了,可以走了。” 铁慈:“” 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