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景星回过身,耐心地哄她,“……野狼已被尽数驱走,公主若是想打狼,明晚我给你留一只。” 这是什么话?难不成她说她出来打狼,他也信?乘月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,艰难地为自己开脱。 “要不……就别留了吧,我把打狼的活儿都干了,你们亲军卫多没面子……” 顾景星嗯了一声,“起风了,公主快回去安置。” 乘月幽怨地回转身看看毡帐,又幽怨地看了看顾景星。 分明自己的毡帐近在咫尺,可乘月就是不舍得挪动脚步,她拽了拽顾景星腰侧的绿鞘方头腰刀,眼巴巴地看着他。 “这里是生地方,我睡不着……”她指了指身后的毡帐,“你给我说故事听。” 苏元善在毡帐里听了,只觉得瞠目结舌:生地方睡不着?公主的头方才一挨上枕头,立时就打起了轻轻的小呼噜。 她把脑袋缩回去,不打算偷听了。 这时候,盛玢已悄无声息地领了巡逻侍卫退下了,顾景星看着公主额前几丝微湿漉的额发,不禁心下微动。 公主的毡帐,侧边有阔大的软窗,只要拉开帐帘,便可欣赏草原的夜景,他指了那软窗,耐着性子哄她,“公主可是睡在窗下?我在窗外为公主说故事。” 乘月雀跃起来,抱着软枕三五步便跑进了毡帐,一时从那软窗里探出小脑袋小声唤他。 “顾景星,这里这里。” 顾景星应声而去,倚靠在公主的软窗上——毡帐是由厚实的毛毡包裹而成,又因是临时搭建,故而帐里帐外的声音传送,很是清晰。 乘月窝在帐里的软被上,从窗子里向外看,顾景星安静地坐着,连后脑勺都很好看。 “嬢嬢就常常给我说故事,你是嬢嬢的孩子,一定从小耳濡目染,会说很多故事。” 顾景星静默着,一时清寒的声线轻轻在窗外响起,“公主喜欢听什么?” 乘月想了想自己方才脱口而出要去打狼的事,又想着以后要随顾景星千里万里的去,于是决定要给自己打造一个英勇的形象。 “张飞大战马超。”她仔细从脑海里搜寻了嬢嬢给她说的,最后选定了张飞作为她的床边故事,“我很喜欢他们在葭萌关打架,从白天打到黑夜,不分上下那一段儿。” 窗外一时间了无声息,静到乘月都能听到草原上的蝈蝈一阵儿一阵儿的叫声, “你没听过这个?”乘月满怀疑虑,越性儿也坐了起身,往窗外看,“不然赵子龙汉水救黄忠?” 窗外似乎有一声轻笑,是顾景星的声音,他向来严肃,也唯有偶尔一笑时,才能听出来几分少年清气。 “臣的娘亲说,公主爱听一个关于古高昌国的故事。” 乘月嗯了一声。 (1)中原的少女爱上了一位哈萨克的少年,可少年却爱着同族的姑娘,大唐鄙夷高昌古国未开化,赐下中原的乐器与书籍,高昌人不喜欢,束之高阁,大唐便出兵踏平了高昌。 “大唐再强,也只能踏平高昌,并不能使高昌人爱上大唐。”乘月抱着怀中软枕,看着窗外半圆的月,“中原的姑娘再好,可哈萨克的少年却不喜欢她。可见这世上最不能勉强的,就是人的心意。” 她叹气,“心里真正喜欢的,往往得不到。(2)” 窗外人久久地沉默着,良久才轻轻嗯一声,“公主的心里,可有真正喜欢的人?” 这样月亮高悬的良夜,说起忧伤的话题来,似乎很合宜,顾景星问的随意,乘月却在窗子里轻笑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