皓说:“谢谢你。”他手重新握上了方向盘,在看不见的地方,他抓得很紧。 其实,香港迫降的余波影响他更久,在和常滨吃饭之前,他就意识到了。只可惜,飞行员父亲只在乎他的飞行数据,而公司大部分高层只在乎他带来的金钱价值。他无人问津的担忧和恐惧好像是被判了有期徒刑,只孤立折磨他一个。当方皓过来,叩他车窗的那一刻,统统刑满释放了。 他当时有个冲动,就是想贴上去,抓住眼前人吻下来,自己身体力行测验一下方皓对他有没有感觉。可是,他犹豫几秒的功夫,方皓就走得没影儿了。 第29章 调班 方皓从陈嘉予车上下来之后,是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楼门口。他感觉到自己心脏咚咚跳得很快,甚至呼吸都有点发紧了。他抬起手看了看,攥紧又松开,手上还是刚刚摸到陈嘉予的小臂时候的触感。陈嘉予还穿着短袖制服,所以他那一下摸得真切。他到底是怎么了?方皓自诩是定力很强的人,从不轻易被扰乱阵脚,所以当下也是困惑起来。 难道是太久没真刀真枪地谈恋爱过,他对这种明明也可以发生在朋友之间的,再普通不过的肢体接触都心跳加速?和陈嘉予之间发生的一切,方皓没有细想过,之前是一直告诉着自己没情况、不可能,往后,着陆灯那一场冷战过后,他更不敢想。 可是,退一步讲,陈嘉予是圈内人,他也不该想。无论对方是什么意思,他不该破规矩。想到这里,方皓又有点坦然,既然结局是注定不可能,那么中间什么过程也无所谓了。 他本想着回家跟方晟杰聊聊,但是进了家门才想起来,方晟杰昨天回他妈妈城里的家了——他回来的时间也不长,跟自己这里待了两个周末,樊若兰已经开始电话跟自己要人了。看来自己是烧糊涂了,方皓放下行李,从柜子里找出退烧药,喝了大半瓶水之后就把自己放平在床铺上。他解决很多问题的方式都很简单,就是先睡上一觉,明天早上再说。 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,他起来觉得没那么烧了,一测体温下来好多,可以算是半恢复了。他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,之后几天排班任务挺重的,还有几个行政会议要开,要是他就此倒下的话,其他同事身上的担子也太重了。 那天下午的时候,方皓就又接到陈嘉予的微信消息。对方倒是不知道他昨晚上的内心困惑,也丝毫不给他消化困惑的时间空间,上来就问他:“你还烧吗?” 方皓报了个数据说37度8。他一看表,大白天的陈嘉予来找他说话,可能性只有一个,就是他今天也休息,于是他问:“今天没任务?” 陈嘉予说,“今天休息。明天早八飞郑州。你呢?” 方皓一看自己的排班表,明天是八点的白班,但是七点要开会,就如实跟他这么说。 几乎是同时,两个人意识到一件事情。就是早六点半并没有班车,方皓的车前一天晚上又放机场了。 最后,陈嘉予那边“输入中”了有一会儿,然后他先提起了:“这么早,你没车吧。我去你家接你?” 方皓觉得自己想明白了,拒绝反而更显得做作,何况他车确实不在,他俩也确实同点顺路,这都是客观事实条件。于是,他就坦然接受了,两个人说定了时间。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,陈嘉予准时把车停到他公寓门口。他也没发信息没打电话,几乎是同时刻,方皓也提着文件和水壶下了楼。两个人像对待飞行任务一样,都有种心照不宣的精准,恨不得约见时间都要说世界协调时,而不是北京时间。 时隔三十多小时,方皓再次坐上熟悉的副驾驶,熟悉的浅色皮革内衬,一坐上去就闻见车里面的咖啡香味。陈嘉予好像心情不错,笑着跟他打招呼。 方皓说:“早啊,”然后挺不好意思地跟了一句:“千算万算,忘了今天早上要开会,要不那天我其实应该自己开车回来。真是麻烦你了。” 陈嘉予说:“别客气了。反正接你也顺路,”他一打方向盘,指了指驾驶座中间的两个杯架:“你的咖啡。” 方皓低头一看,大杯冷萃,正是自己每次去koza都会点的。koza的吧台小哥用了两个月才记住他的点单习惯,但是陈嘉予只用了两天。 他拿起来咖啡,谢过他:“谢谢,你有心了。” 陈嘉予补充说:“是我家附近的一个咖啡店,可以开车路过点单的店不太多,我没试过,不知道味道怎么样。” 方皓喝了一口,评价说:“挺好的。够苦。” 陈嘉予其实自己也点了一杯,放在给方皓的冷萃旁边,方皓就低头拿起他的杯子,看了看上面打印的单据,然后念出陈嘉予的点单:“中杯拿铁,脱脂牛奶,两个espresso?” “嗯,对。”陈嘉予说,“我比较俗,咖啡要兑奶才喝得下去。” 方皓小声说了句:“那天给你买的那杯……忘记要脱脂牛奶了。”他是很较真儿的性格,好像上次不记得陈嘉予他们的航班号,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