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她没想到,她的全世界现在要让她离开。 朱安红着眼睛最后看了时傅一眼,然后关门离开了。 时傅眼红得掉下了泪,14岁的少年,永远失去了他的妈妈。 他们离婚三天后,嘉因的妈妈找上门,指着他父亲大骂,其实在时傅的印象里,这个温柔的阿姨是说不出那些话的,但那天,他看着江婉一边哭一边骂他父亲,而他父亲没说一句话。 在江婉离开前,时傅跟着她跑到院子里。 “婉姨,我妈在哪……”时傅拦住了她的去路。 “我不知道。”江婉是真的不知道,朱安走了,什么都没带走,逃离了这里的一切。 时傅垂下了眼,他看着那棵梧桐树苗,才刚刚栽下两三天,却一切都变了。 “如果我妈联系你,麻烦婉姨告诉我。”时傅看着江婉说。 江婉看着眼前的男孩儿,长得比她还要高,她心里五味杂陈,抬手摸了摸他的头:“放心吧,婉姨会的,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。” 时傅点了点头,最后,江婉还跟他说了一句话,她说—— 因为你,你妈妈的性子改了不少,但她还是她啊,那份倔强不曾变过。 时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刻的心情,他把江婉送出门,回到客厅后坐在他父亲对面。 “你们为什么吵架?” “你妈怀疑我出轨。” “你有吗?” “没有。” 时傅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,但从那以后,他就出国了,和父亲的关系不咸不淡,他再也没有得到过母亲的消息,却无数次期盼着,在国外的某个街角,和她不期而遇。 到那时候,他会说声对不起,然后紧紧抱着她,不让她离开。 但时傅再也没有收到她的消息,钱包里的照片泛黄了,手机里的短信却从来没有回复。 后来,大学的一天,父亲飞到美国看他,说找到他妈妈了。 时傅和父亲飞到爱丁堡,隔着咖啡店的玻璃,他看着对面高大梧桐树下的长椅上,女人捧着一本书,齐肩的碎发像个少女,一条阿拉斯加听话地窝在她腿边。 随后,从幼儿园里跑出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,一下子扑到女人怀里,女人笑着收起书,亲了亲女孩儿的额头。 时傅从思念中抽离,眼痛得无法从那个小女孩儿身上移开。 她有孩子了? 他不在的时候,她有了别的孩子。 时傅的眼红了,酸了,疼了。 这时,一个男人又进入画面中,他自然地拉起母亲的手,小女孩儿和狗在前面嬉戏,他们在后面跟着,一起离开。 之后的很长时间,时傅都没有去学校上课,每到幼儿园放学的时候,他都坐在这间咖啡店偷偷看着她。 毕业后赚的第一笔钱,时傅在他们别墅的对面买了套房子,每次她生日的时候他都会去,他也有过无数次的冲动,想出现在她面前,但时傅又怕她不想见他,再次消失。 时傅上一次和母亲一起吃饭,是在二十年前的燕园,这一次,是在二十年后的爱丁堡。 时隔二十年,两次,她都在。 时傅最后一幅画就是眼前的这幅半成品,从那天以后,他再也没有拿过画笔,时傅生疏地调着颜料,小心翼翼地把这幅画补完。 如果说他有多喜欢那天的小女孩,倒也不至于,他只是怀念那天的燕园,怀念那天的母亲,而那天的燕园,最后的笔触落在了她的白裙子上。 但如今,当得知她就是她,时傅突然不想放开了。 最后一笔画完,时傅注视着这幅画,看了很久,过了一会儿,他把画放在房间的阴凉处。 夜已经很深了,时傅坐在书桌前,他看着窗外那棵夜色里的梧桐,已经从小树苗长成了参天大树,而小女孩,也长成了大女孩…… 时傅翻开笔记本缓缓写下一行字—— 嘉因,这一天,我开始相信命运。 作者有话说: 第43章 事实证明,冲动果然是魔鬼。 林嘉因从爱丁堡回来,回家后洗了个澡,她围着浴巾坐在床边,看着床头柜子上震动的手机,捏了捏眉心。 他们之间的误会并不深,他撞她,她撞回去了,他低头解释了,她差不多也相信了。 之所以误会不深,是因为感情不深,经过之前的事,想回到最初的关系似乎也不太可能了,但再往前进一步,林嘉因又觉得麻烦。 林嘉因边擦头发边笑了笑,她好像是一时冲昏了头脑,只贪图他的身体。 林嘉因没有接时傅的电话,她收拾了一番准备睡觉,可是去拉窗帘的时候发现,外面停了一辆车,前灯亮着,不知道停了多久。 林嘉因在窗前站了许久,过了片刻,她穿着睡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