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上。 骆炽蜷在被子里,半阖着眼,被他揉头发。 骆炽的眼睫颤了几次,像是勉力想要再睁开一点,却又被困倦拖着慢慢坠沉下去。 大概是这样的场景实在太过平常,平常到甚至让人忍不住去想,如果那些事没有发生,如果在哪怕任何一个岔路口遇到的人稍微不那么糟糕……骆炽大概就是会这样。 熬夜写了一首超级好听的曲子,画了一幅超级好看的画。 篝火晚会玩得太开心,倒在被烤得暖洋洋的沙滩上,不想说话也不想动。 一不小心在外面散步散得太久太远,走到月亮都出来才到家,冲过热水澡,张开手臂舒服地不管不顾躺下去…… “睡吧,会好起来。” 明危亭轻声说:“会好,不要急。” 他伸手遮住骆炽的眼睛,再拿开手掌时,身旁的人气息清浅,已经安稳地睡熟。 …… 任尘白再一次在明家的邮轮公司吃了闭门羹。 明家的新邮轮就泊在海边的港口,这一代的明先生在船上,要等到邮轮失事的后续处理全部完成才会离开。 ……既然这样,为什么不告诉他骆枳到底被弄到哪儿去了? 已经失踪了这么长时间,再怎么也该把人找到了吧? 他只是想上船去见见那个明先生,把事情问清楚,就被毫不留情地严厉驱离。那个总管对人很不客气,居然还指使人把他扔下了码头。 码头下的水不深,但来往船只很多,海水也染了不少油污,黑漆漆连光也映不出。 任尘白还要靠他们找骆枳,只有咬牙硬吞下这份晦气。他跌跌撞撞走上海滩,看见李蔚明的车,皱了皱眉停下脚步。 李蔚明没带着助理,是自己开车过来的,一见他的身影就迎上去。 “任总。”李蔚明被他身上的脏污狼狈吓了一跳,本能地迟疑了一瞬,才伸手去扶,“您遇到什么麻烦了吗?” 任尘白厌恶地拍开他的手:“你来干什么?” 李蔚明被他落了面子,倒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悦,只是把手收回去,态度依然很恭敬。 “有关接下来几天的安排,我今天一整天都联系不上简总。”李蔚明说,“只能来找您问一问。” 他察觉到气氛有些僵,担心是自己刚才的迟疑惹了任尘白不快,姿态放得更低:“再怎么我也算是您的人……” 任尘白盯着他的目光莫名:“你算是我的人?” “骆枳当总经理的时候,是您把我推荐去淮生娱乐的啊。” 李蔚明失笑,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人问津的十八线,虽然蹿红得太快,自己完全没能准备好,但也多少有了些底气。 李蔚明定了定心神,看着任尘白的脸色,试着开了个合对方心意的玩笑:“不会刚搞掉骆枳,您就不要我了吧?” 任尘白看了他一阵,神色果然渐渐恢复了平时的斯文和气,低头理了理袖口。 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可整理的——他刚被人扔进肮脏刺鼻的那一大滩油污里,毫无防备地呛了好几口,半天才挣扎着连滚带爬出来,现在想也知道浑身上下有多狼狈。 但任尘白却像是一无所觉,就那么站在路边,想了想才慢慢点头:“对,你是我推荐去淮生娱乐的。” 当初那些事,他们都在暗地里干了些什么勾当,彼此差不多都心知肚明。 简怀逸想要用淮生娱乐站稳脚跟,机关算尽弄了一场大戏,终于一举两得。既赶走了骆枳,又让李蔚明踩着骆枳更上一层楼,成了现在淮生娱乐的当家小生。 当初布局的时候,简怀逸之所以挑中了那时还毫不起眼的李蔚明,就是因为李蔚明是任尘白推荐给骆枳的人。 因为是任尘白推荐的人,所以骆枳一定会有所照拂。 因为是任尘白推荐的人,所以才有可能在这样一个局里,趁骆枳没有防备的时候在背后捅上最狠的一刀。 任尘白知道这件事吗? ……他当然知道。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。 任尘白亲眼看着简怀逸花尽心思布局,看着简怀逸设法把骆枳引去酒店,布置好摄像头,又把李蔚明也送过去。 那天晚上,任尘白其实就坐在酒店对面的车里,他冷眼看着李蔚明进了酒店,又看着骆枳把李蔚明送出来,亲自给他叫了车。 任尘白在心里冷笑,他甚至想过要去找简怀逸要一份录像,去母亲墓前给母亲看看,那个最擅长伪装的怪物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样。 任尘白也对自己冷嘲——看,这就是你曾经想要一辈子生活在一起的人。 原来什么都是装的,知恩图报是装的,乖是装的,干净也是装的。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