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心情大好,一如来时那样,带着恒娘与小太监悄悄走了。 次日一大早,她顶着眼下的黛色,打着哈欠,用过早膳便奔去了常宁殿。 她要送给秦恕一个天大的惊喜。 常宁殿里,少见的焚着冷香,气息韵长,清冽好闻。 岳金銮甫一进门,便看见秦恕衣冠齐楚地坐在窗前,手持一卷书,支头垂眸,看得认真。 一瞬间,岳金銮好像看见了十年以后的秦恕。 察觉到她杂乱的脚步声,秦恕转眸看她,握着书卷的指节紧了紧,“你又来做什么?” 他面庞俊净,长眉入鬓,还未有十年后的那等棱角风华,犹带几分少年独有的温和俊美,弱化了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凉薄。 最重要的是,他虽然是四更天睡的,可他居然没有黑眼圈。 岳金銮好恨! 她摸了摸自己的黑眼圈,羡慕嫉妒的走到秦恕身边,“我听宫人说,常宁殿往常住过建安朝的梅妃,她嗜酒,往地下埋了不少自己酿的花果酒,咱们一起挖开尝尝吧?” 岳金銮指指窗外光秃秃的桂树,“就在那下面!” 听见“酒”字,秦恕眸光一冷,“不去。” 岳金銮凑到他眼前,着急道:“真的不去呀?那酒可好喝了!” 她准备好的金子还在下面等着开启,秦恕不去挖,金子怎么办? 秦恕垂眸看着书卷,半个字也不应。 任是岳金銮磨了半天,他也漠然不动。 岳金銮气极,撩起衣袖,叉腰道:“你不去,我自己去,你给我等着!” 她心里的火苗噌噌噌往上弹,像个精神小狗,带着姮娘与小太监,忿忿把昨儿夜里埋的宝珠匣子挖了出来。 见了金子,她嘴角一勾,不顾上面还沾着泥尘,抱着往殿中走去。 回头才发现,秦恕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殿门外了。 他双手笼着衣袖,眉目如云般淡薄平静,“挖到什么了?” 岳金銮忘了刚才的不开心,兴冲冲将宝珠匣子送到他眼前,皮囊下藏着得意洋洋,“我没挖到酒,可我挖到好东西了!你看——” 宝珠匣子打开,一盒金子。 秦恕眼神一扫,便掠过了,目光落在她的梨涡上,“既是你挖到的,你便带走吧。” 他抬足,轻碾过坑边松软的土质,冷薄的唇扬了一下,转身往殿中走去。 岳金銮一怔,提着裙摆跟上,“你没看清这里面的是什么吗,金子!” “我知道。” “你知道还不要?我掐指一算,定是昨晚神仙下凡,特意埋在这儿让我俩挖出来的,一定是神仙为了补偿你才送给你的,你不留着,怎么能推给别人呢?” 秦恕停下,岳金銮冷不丁撞上他的背,少年看似清瘦,可背却意外的宽。 他淡淡回眸,“你什么时候学的算命?” 岳金銮心虚地吞吞吐吐,“我……这个不重要!” 秦恕又道:“你真信这世上有神仙吗?” 岳金銮茫然地看着他。 应该是有的吧,若无神仙,她怎么会重活一世。 “有……” 秦恕冷静地打断了她,“即便有。”他轻嘲道:“恐怕也不会比你这个‘小神仙’算的更准,所以你手里的金子,不会是神仙给的。少看些话本,神不会听你摆布。” 如果神真的存在,他曾经祈祷了千万次,神为什么不出现。 如果这金子是神的补偿,未免太敷衍也太不仁。 岳金銮晕乎乎的。 她不太明白,十岁的秦恕为什么那么难哄。 寻常的孩子十岁,信这信那,可秦恕好似什么也不愿相信。 他不信神仙,也不信帝王,不信世上一切的良善美好。 岳金銮纠结了一阵,小声问道:“那好吧,就当我是小神仙,你会信我吗?” 秦恕眯眼,声音像最低音阶的那根弦,“神仙要救人,你会救我吗?” 岳金銮像被狼盯上的羊,头皮发麻,“当然……” “撒谎,你在害怕。”秦恕笑了笑。 这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