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宝儿险些再度疼晕了过去。 伍天覃见状,立马收回了手,见那床榻上的小儿疼得握着拳头一拳一拳朝着床榻上砸着,见他疼得浑身颤抖扭曲,不过一瞬间,那单薄的后背就被浸湿了一片。 那股钻心地疼痛,仿佛无论如何都无法缓解似的。 伍天覃一时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帮他,半晌,只见他将衣袍一掀,直接抬脚抵在了床沿上,随即,咬牙将包裹在手臂上的纱布一层一层扯了下来,而后将那皮开肉绽地手掌再次朝着那痛苦不堪的小儿嘴边递了过去,只咬了咬牙道:“疼的话便咬爷罢。” 不想,那小儿对他的抵触十分大,直接抬手一把挥开了他的手掌,痛苦之余,情愿张嘴咬着身下的褥子,也绝对不碰他,直到疼得满脸煞白,牙齿咬得砰砰作响,实在是忍不住了,终于哇地一声崩溃大哭,一把张嘴恶狠狠的咬上了递过来的那只伍天覃的大掌。 瞬间,只听到那伍天覃喉咙里发出闷哼一声。 话说元宝儿疼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死死咬着,一是他伤口疼得无处缓解,二则是,一抹怨恨之势使然,一瞬间,一股脑地全部宣泄到了这个手掌上。 他疼得面目狰狞,浑身乱颤。 伏身抵在床沿边上的伍天覃一时五官扭曲,额头上的青筋再次齐齐冒了出来。 直到听到里头动静的常胜在门外探头探脑,发现不对劲,紧急推门进来,咬在伍天覃大掌上的那排恶狼似的獠牙才缓缓一松。 常胜大喊一声:“爷!” 几步跑了上去,只见伍天覃的左手手掌再次鲜血直流,手腹靠近大拇指的那块肌肉松松哒哒,要掉不掉,要坠不坠的挂在了手掌上,远远看上去,白骨外露,鲜血直流,就连皮肉里的青筋仿佛差点儿断裂了,简直比昨儿个晚上的伤势更加严重。 “爷!” 常胜再度惊得大喊一声,面上露出一抹惊恐之色。 再一抬眼,便见趴在床榻上的元宝儿嘴角渗血,只龇牙咧嘴的撑在那里,他满脸煞白,脸上仿佛透着一股凶神恶煞的呆滞感。 常胜正要怒斥一声:“元宝儿——” 不想,话才刚出口,便见那伍天覃摆了摆手。 常胜心急道:“小的这便去请吴大夫,不然,不然,爷,您的这只手可保不住了。” 伍天覃白着张脸,缓缓闭上了眼,待缓了缓神后,只举着大掌,闷声开口道:“莫要声张,莫要传到正房。” 常胜立马白着脸,转身跑了去。 常胜刚一走,只见趴在那床榻上的元宝儿神色一恍,反应了过来,不多时,只见他死死咬着牙,再度将脸别了过去,良久良久,只忽而将脸朝着臂弯里头猛地一埋,随即枕在手臂上低沉呜咽抽泣了起来。 也不出声,就那样一声声默默哽咽着。 一声一声呜咽,身子一下一下颤抖着。 跟以往在伍天覃跟前那些装模做样的假哭不同,也不似那般逢场作秀,只卷缩着全身,瑟瑟发抖着,跟只受伤的猫崽子似的。 许是死里逃生一遭的恐惧感涌上心头,又许是对眼下皮肉疼痛,半身不残的现状感到憋屈,愤恨。 伍天覃听了有些于心不忍,他一气之下,不想竟惹出这么多事端来,半晌,只抿着唇,盯着那瑟瑟发颤的背影缓缓轻声开口道:“放心,爷无大碍,爷不迁怒于你。” 一边说着,一边咬着牙关,用方才那纱布胡乱将块血肉模糊的肉重新紧紧包裹了回去。 这时,外头那看门小童在窗外探头探脑,伍天覃将人唤了进来,吩咐道:“去厨房,喊几个人来,给他包扎伤口上药。” 说罢,伍天覃缓缓起了身,冲那元宝儿单薄的背影缓缓劝说道:“你昨儿个夜里一直喊着爹娘,便是为了你爹娘,也得将身子养好了。” 又道:“既不让爷伺候,爷便将你原先的伙伴们请了来,养身的这些日子,便让他们代爷好生照顾你罢!” 说着,伍天覃转身,缓缓往外走。 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