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闻得他声音虽故作粗声粗气,凶恶之状,可底子却分明是清脆圆润,婉转细腻的,只觉得洋洋盈耳,竟十分好听,绝非他这般刻意压制着音儿,费力婉转发出的声音所能及的。 长生多观察女子,第一眼,第二眼探去,皆以为眼前那人是女子,可第三眼,第四眼再探去时,又见他行为做派,分明是男子不假,一时令他目光发直,久久不能收回。 话说元宝儿此人素来最恨动手动脚之人,冷不丁被人拉着扯着,还被当作猴子似的,四下围观着,尤其那老男人还围着他眼露金光,哈喇子都差点儿流出来了,元宝儿瞬间将袖子一撸,气得正要与他拼命。 这时—— “元宝儿!” 身后忽而传来悠悠一声。 元宝儿一转脸,便见那活阎王伍天覃正眯着眼看着他,元宝儿便咬咬牙,转过头去朝着那黄班头一瞪眼,叫嚣一番,方才不情不愿的甩下袖子作罢。 “怎么了,黄班头,班子里头新来的新人不服管啊?” 赫昭楠笑吟吟地打趣着,只当那小儿是戏班子里头的人,不想,话一落,便见那黄班头立马道:“不是咱们戏班子的人。” 说着,又恋恋不舍的多探了那小儿一眼,一眼看去,又见那小儿“吹胡子瞪眼”,黄班头便无奈笑笑道:“我班子里若有这样的人便好了,便不愁后继无人了。” 说着,连连朝着伍天覃方向探去,反应了过来,道:“是二爷跟前的人罢,我方才狗眼瞧错了,往日里没瞅见爷身后还有着这样一号人,只当是哪个班子里来的呢!” 又道:“不愧是二爷跟前的人,连爷跟前的人都比寻常人更要气派几分。“ 黄班头一脸恭维的说着。 这话倒是说得合伍天覃的意,只见那伍天覃摇着扇子,扫了扫那张牙舞爪之人一眼,道:“哼,这就是只野猴子,丢人现眼的玩意儿。” 嘴上虽这样说着,语气却分明有着几分偏袒之意。 对面赫昭楠从伍天覃嘴里听了这话,顿时有些稀奇,便再次抬眼朝着那小儿脸上细细探去,这一探,便叫那赫昭楠一脸意外和惊喜,只连连指着那元宝儿道:“哎,二哥,这小儿……这小儿好似有些脸熟,不是……不是上回在二哥屋子里撞见的那挨打的小儿么,嘿,上回略扫了一眼,小脸黑黑红红的,怎么今儿个一转眼,脸白成这样呢,这般看去,倒是伶俐顺眼得紧,黄班头不说,我还只当是这戏班子里头的小旦呢!” 赫昭楠一脸意外和兴致勃勃地盯着元宝儿那小脸瞅着。 见他张牙舞爪,飞扬跋扈的,便觉得好玩。 这若论起张扬跋扈,放眼整个元陵城,还有哪个比得过太守府家的二公子伍天覃伍二爷,因伍天覃此人吹毛求疵,性子又阴晴不定,他所到之处一个个全都是毕恭毕敬,哈腰摆尾的,尤其是他跟前那两个随从,更是一等一的听话顺从,且极有眼力见,不想今日倒换了一个,换了个小辣椒小炮仗似的小儿,那嚣张跋扈的脾气,一眼看去,简直跟那伍天覃一模一样。 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,便有什么样的奴才。 赫昭楠由衷的感慨着。 一时,见那黄班头似满脸惜才之心,看待那小儿的目光泛着光芒,便不由笑着冲着伍天覃道:“黄班头对你这小儿好似颇为喜爱,可是瞧上了他要将他招到班子里去啊?” 黄班头闻言,连连抹汗,道:“二爷跟前的人,小的岂敢,岂配要啊?赫三公子莫要寻小的打趣呢!” 黄班头一时说着,眼珠子一转,忽又心中一动,道:“不过是长生的嗓子坏了,这给楚四爷贺寿的戏马上便要开始了,这若换成其他任何一人都无妨,偏生长生此人可无人可取代啊,这一时往哪儿寻人啊,怕是要耽搁给四爷的戏呢,倒是白练了几个月,白费了二位爷的心思呢。” 黄班头一脸可惜的说着,说到这里,忽而语气一转,忽又道:“不过,不过如今二爷跟前的这位小兄弟倒是特别,倒是与莺娘这个角色十分贴合,这若实在寻不到人,不知二爷可否准许让这小兄弟代长生上场一唱?” 黄班头有些激动的鼓起勇气说着。 话一落,便见那赫昭楠一脸兴致道:“我看成,二哥,你上回不说让调,教了吗?调,教得如何呢?” 赫昭楠话一落,便见那伍天覃摇着扇子的手微微一停,似沉吟一番,忽而扫向那元宝儿,似也有几分意动,只淡淡问着:“之前不让你在梅儿那练嗓么?练得如何呢?” 第58章 练嗓? 呵,他又不是个戏子,练啥嗓子? 元宝儿一回也没去过,那梅见还曾派丫头来唤过元宝儿几回,然而元宝儿一入府,不是被打挨罚,就是伤势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