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缺失破碎的瓦片早已被补上,重新排列规整。 从院内探出来的枯树也已经栽上了新树,那树如今正是结果的前夕,花瓣落了一地,路过的人总能闻到花香。 甲士后头看了一眼。 这次杨家没有一个人来。 他们都害怕家主被抓之后,下一个被抓的就是自己。 就连下达命令,叫嚣得最厉害的家主弟弟都没来。 甲士抿了抿唇,他冲奴仆们喊道:“撞门!把门撞开!” 奴仆们没有撞木,就算有,他们也大多不知道该怎么用,只能看向甲士,用一双双麻木懵懂的眼睛告诉他,他们不会。 甲士抬起头来,他指着其中一个人形高大的男人说:“你,去把门撞开。” 男人被甲士指着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缩着脖子,明明身形高大,此时却像只受惊的鹌鹑,他嘴唇轻颤,小心翼翼地说:“奴,奴奴不会。” 甲士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,带着这帮早就被杨家调教得胆怯懦弱的家奴,就是神仙下凡,恐怕也打不赢一场仗。 杨家并不养人,他们不需要得力的手下,在他们看来,值得信任的只有族人。 而家仆奴隶,都不过是一茬之后又一茬的消耗品,刺头全都杀了,当众行刑,如此年复一年下来,本来就格外听话的家仆奴隶们变得更加听话麻木。 他们甚至已经停止了思考,对任何事除了应答再没有别的反应。 奴隶也是人,人只要不是一刻不停的干活,总是会动动自己的脑子,可杨家的奴隶不会。 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了自我,只会服从,绝不会有自己的想法。 甲士犹豫片刻,终于,他自己站到了宅子大门前。 再回头看了一眼,他抬起手臂,敲响了院门。 —— “投诚?”叶舟半夜被叫醒,他披了件外套,就着草儿打来的水洗了把脸,又用漱口水漱过口后才问,“杨家人?” 草儿点头,可又摇头,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,只说:“他是杨家养的甲士,不知道算不算杨家人,他没改姓。” 没改姓。 就不算杨家的亲信,杨家是连在临淄做生意的商人的他国商人都不放过,都要人改姓。 更别提他们自己养的甲士了。 恐怕这个甲士在杨家并不受重视,说不定在杨家人眼里还不如家里的仆从。 而甲士再差也是百姓出身,他们跟奴隶不同,不会从小接受洗脑教育,没有要为某个家族服务终身的念头。 “让他去大堂吧。”叶舟,“我到大堂去等他。” 这个位面,人们蒙昧,野蛮又自由,这是王权式微的体现,所以各种思想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。 世家子弟给这个世界带去更多思想,各国君主只在意怎么巩固自己的地位,扩大国家的地盘,这个世界可能有各种问题,但它确实生机勃勃。 只不过,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,只有百姓和贵族算人。 奴隶和庶民不算人。 对权贵世家而言,这个世界是美好的,它的物质享受可能不多,但它给人的桎梏却很少,无论男女他们享受一样的贵族特权,他们可以终身不婚,也可以情人成群,他们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。 公主和王子也没有本质上的差别,甚至有时候公主能比王子活得更好。 可对底层百姓而言就不那么美好了,他们不享有任何特权,自由带来的是混乱,是食不果腹随时可能沦为奴隶的境遇,哪怕权贵们抢夺他们仅剩的东西,乃至于生命,他们都只能怪自己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