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旁人,正是继兄柳大郎。 搬运工详细的给他指了路,柳大郎谢过,站在码头四下看了看安宜县城。 一年多了,这是柳大郎自那一次出事后头一回踏进安宜县,且是坐船来的,自一年多前那事之后,柳大郎对骡车、对安宜县已然有了阴影。 而对柳渔,则是阴影加怨恨。 多少个日夜,柳渔都是他的恶梦。 “断子绝孙,有很难吗?我只要往你这里来一下,很容易的。” 柳渔眼里的寒凉和剪刀高高扬起又沉沉下落的森寒,撕心裂肺的疼痛和无边的恐惧绝望,柳大郎这一辈子都忘不了。 从前柳康笙和王氏从来不说带走柳渔的是什么人,又到底在哪里,柳大郎无从知道柳渔的消息。 而如今,知道柳渔嫁到了长丰镇陆家,知道她在县里经营着绣庄,哪怕柳康笙再压制,再说柳渔手上有能送他们去吃牢饭的大把柄,柳大郎还是以去岳父家接伍氏的名义,一个人摸到了安宜县来。 如意绣庄,门头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气派,柳大郎站在绣庄对面的一处巷子里,盯着如意绣庄进进出出的女客,头戴钗环,穿绸着缎。 不说钗环,只说衣裳,少说要好几两吧。 柳大郎再看如意绣庄,眼里就像卷入了一场阴郁的风暴。 这么大一个绣庄,卖的全是几两一套的衣裳,那这绣庄得值多少钱? 柳大郎想象不了,当初的八十两在他眼中都是天价,为了八十两,他被柳渔废了。 柳大郎的手在身侧攥成了拳,骨节咯咯直响。 凭什么,他成了废人,柳渔还能过这么好的日子呢。 心中的戾气压都压不住,他要弄死柳渔,一定要弄死柳渔。 ~ 绣庄边的小茶馆里,陆承骁和柳晏清挑了个临窗的座坐着。 这是两人在茶馆里的第三天了。 茶馆不大,就在绣庄旁边不远,掌柜是个颇有雅趣的人,用了不少绿植装点。 柳晏清和陆承骁选的这个位置有个好处,两人坐着,各管一边,绣庄外的半条街几乎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,而从外边向茶馆里看,只要不是离得很近,两人的身形倒都能完美隐在绿植后方。 柳大郎出现在绣庄所在的这条街上,陆承骁就留意到了,非晴非雨的天,戴着个斗笠贴在墙角定定瞧着绣庄方向,尽管只能看到半张脸,陆承骁却已经有五六分把握,是柳大郎来了。 这话说来,还是年前那一回碰上了王氏后的第二天柳渔提起的。 从前镇上知道她身份的没几个,经了和王氏碰面那一出,传到柳家村是迟早。 王氏和柳康笙不需要太费心防,二房两口子,林氏贪婪些,但柳康笙压得住。要说柳家有隐患的话,最大的隐患就是伤而未死的柳大郎。 自上次在县里见到伍氏和别的男人勾缠在一处,柳渔就隐隐猜出柳大郎情况了,这世上谁最恨他,当然是柳大郎。 柳渔无所谓,她也恨不得柳大郎去死,彼此彼此。 但想起这一桩来,该做的防范还是得做,私下里把当日的情况和陆承骁说了,把柳大郎可能报复的猜想也说了,便有了陆承骁和柳晏清今日在这里守株待兔一事。 陆承骁给柳晏清使了个眼神:“你看看,点心铺巷角那个是不是柳大郎?” 柳晏清一下子警惕起来,转身拨开窗边的枝叶往外瞧。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