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房的门合上了多久, 钱氏就提心吊胆了有多久。 李仲琪早把包袱放下,在廊下团团转着,问他娘家里究竟出了什么事,钱氏也不说。 终于,钱氏听到书房门响,抬眼时见李仲珏开门,父子二人正要出来。 钱氏下意识就站起:“老爷。” 李存义实在想发作,顾及着李仲琪和李仲珏,强行忍住了,带着李仲珏匆匆出了门。 李仲琪还待要问,李云璧身边的小丫鬟匆匆来到正院,见了钱氏忙禀报,说是小姐不知怎么了,回去后一直在哭。 “哭了?” 钱氏现在比她还想哭,料想李存义是见陆承宗去了,现在是顾及儿女又急着去见陆承宗,等回来了夫妻一场争执难免。 到底还是关心女儿,让长子去休息,自己匆匆跟着丫鬟去李云璧院里,劝慰不提。 正如钱氏所想,陈氏这一招反击,已经让她全无了辩白的余地,李存义从客栈回来,当夜关了门就与钱氏吵了一回。 “报恩,你报了什么恩?” “当年送陆家那一点谢礼?一个入学名额?我赠承骁的那一匹马?我李存义一条命便只值这个?” 钱氏被他一句一句问得脸都白了,最终能拿出来说道的也不过是帮扶了陆丰布铺。 “帮扶?你是不是觉得没有你陆家还只是小镇布商?” “陆家在安宜县的铺子是你送的还是开铺子的本钱是你给的?合着进个货就觉得陆家能发达全靠你了?” 李存义火气直往头上冲,想到儿子一路相劝,给母亲和妹妹留些颜面,又想到从客栈回来后去内院看到的哭得不成人样的李云璧,李仲珏至今留在李云璧院子里没敢离开。 担心与妻子闹得太过,女儿羞愤之下干出什么蠢事,到底压住了性子,不再与钱氏争执,而是抱了薄被就睡到了书房里,第二天天一亮,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就离了家。 ~ 两日后下午,安宜县。 白日里忙着跑周边小镇刚回到县里的陆洵,听到了陆承宗的声音。 长子回来了。 陆洵顾不得喝上一口茶,转身就往铺子那边迎去,满以为这下可以问问情况了,还没到铺子里,陆承宗已经进来了,身后还跟着背着包袱的李存义。 陆洵傻住了…… 妻子前几日的话还在耳边呢,这门亲得断,我还得让他李存义自己来赔罪跟咱们把亲断了! 人竟真来了。 陆洵一愣,忙就喊进来要帮忙泡茶的长媳,道:“去,到对面绣庄把你娘喊回来,就说你李世叔来了。” 秦氏忙应一声去了。 而李存义一听这声李世叔,老脸就是一热,想到妻女之行事,心中实在愧疚难当,旁的不说,先就是躬身一礼:“陆兄,小弟是来赔罪的。” 陆洵不待他躬身,忙就上前扶住:“李兄,不至于此,来,咱们里边说话,李兄何时回来的?” 两人相携去了花厅,陈氏已经闻讯回来了。 别看陈氏前几日煞气腾腾,此时待李存义倒还和气,把小辈都打发了出去,这才好说话。 相互见礼过,自然,李存义少不得又是一番道歉。 这一时,陆洵倒成了陪坐的,陈氏才是那主力,她笑道:“倒也不必过责,我看弟妹也是为孩子好,生了这样的事确实不好再见面,只是弟妹面皮子薄了些,迂迂回回倒是叫我们没能看懂,其实大可以直说,无有不配合的,都是当娘的,为儿女的心是一样的。” 若叫钱氏亲耳听听这一番话,必不敢再拿陈氏当个乡下小妇人去小瞧,这哪里是没主见可以完全忽略的乡下小妇人,这言笑晏晏间软面子和硬钉子都叫你硬吞下去的厉害,钱氏若一早晓得,决不敢因一时激愤就拿陆家当个面团捏。 这话若扔到钱氏脸上,那就是——你不待见我们,其实我们也膈应你呢。 偏陈氏说得极客气体面,半点不显刻薄。 而入了李存义的耳,又是另一重意思,表明的是陆家的态度,这门亲,不合适了,为儿女计,两家都不好再往来了。 李存义心知已是无可挽回,叹息一声,道:“是我愧对兄嫂,今日过来,蒙兄嫂不弃,还肯称我一声兄弟,请到屋里来坐,奉一碗热茶,存义已经非常感念。我未曾管教好妻女,不敢觍着脸再受承骁一声义父,我那不孝女如何都不足惜,没有叫承骁和承骁媳妇受这份委屈的道理。” 他说到这里,站起身来,对陆洵夫妇一礼,道:“义父子的名份虽断,兄嫂和承骁当年救我一命的恩德存义永世不敢忘断,兄嫂若不弃,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