欲生,满心里都是惊惧,什么都听不进去,只是哭得眼泪鼻涕一处往外淌:“爹,你要带我去治,一定要带我治好。” 这是柳康笙疼了一辈子的宝贝疙瘩啊,可他拿什么去给他治?碎成那样了,又有谁治得了。 柳康笙一瞬间老泪纵横。 柳三郎的拍门声又响起,柳大郎这回倒听清了,紧紧攥住了柳康笙的手,不住的摇头,尽管痛生痛死,可柳大郎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清醒,这样丢人的事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,家里兄弟也不行。 柳康笙比他还清楚,这事情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,不能往外捅,一旦往外捅了,他们一家这辈子都别做人了,走到哪都会被指点。当下对伍氏道:“你二人都听着,今天大郎只是受了点小伤,旁的什么事都没有。”顿了一顿,才道:“柳渔今天往镇上去之后再没回过家,家里寻了也没寻到,恐怕是被人掠卖了。” 尽管那卫氏要求他对外说的是柳渔被他们卖了,可柳康笙考量再三,也舍不得断了孙儿的前程,咬死了说柳渔是自己出去被掠卖的,左右只要他们不去招惹那边,那边也不会知道他们对外怎么说的。 被掠卖了?一路昏死着的柳大郎稀里糊涂,只以为柳渔当真被卖了,脸上闪过一种快意的扭曲,又痛恨:“那咱的八十两不是没了?” 快意也转瞬间消失。 还有什么八十两。 只是这当口谁也不想再刺激柳大郎了,谁也都没心思接他那话茬。 伍氏知道公爹那话是假,却也闹不明白什么是真,柳康笙也不需要他们明白,只是把以后该怎么行事交待清楚。 “你们也别想着寻仇报官,我不怕明里跟你们说,咱们家被捏着能捅破天的把柄,报官容易,可想囫囵从县衙再走出来就不容易了,到时候咱们这一家老小全要搭进去,这辈子你们都别再惦记柳渔这个人了,咱家从此没这号人了,见了也绕着走。” 这话把伍氏和柳大郎全震住了,一家老小全要搭进去,伍氏想到今天来的三个捕快,虽不知到底是什么事,可到底再不敢提报官两个字了。 “好生照顾大郎吧。”他扔下这么一句,出了东屋。 柳康笙出去,对着柳三郎和文氏、柳燕也是一般说辞,柳燕因前边是看到爹和大哥伙同大嫂娘家兄弟绑了柳渔的,今晚再看着柳渔回来,她还以为人是被捕快给救了,现在,怎么说是被掠卖了?不过她想想大概能明白,估计是卖女儿的名声难听。 所以,柳渔还是被卖了吗? 那买她的人是谁,是今晚来的那些人吗?买人的怎会如此嚣张。 柳燕想不明白,可对这个家,对柳康笙、王氏、柳大郎和伍氏的恐惧却是深植骨血。 文氏却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,压根就没让柳三郎再多问,径直拉了人回屋,这边安抚受惊的二丫睡下,那边就听到正房里柳康笙和王氏打起来的声音。 确实是打起来了,柳康笙只要一想到自己的银子、自己的地,还有老大血糊糊的裆,就想到王氏中午逼他发的那个断子绝孙的毒誓,能不打起来?恨不能把王氏往死里打。他是不会觉得自己贪婪才引来今日之事的,十五年前贪婪,十五年后也一样贪婪,他只把这一切都归咎到王氏身上,是王氏这扫把星招来的横祸。 而王氏这回竟也一改从前对柳康笙的惧意,母兽一样要跟柳康笙博命,卫氏找到她了,柳康笙再没什么能拿捏她,今日又受了这样的刺激,今日种种,在王氏看来,这都是柳康笙和柳大郎夫妻的贪婪害的,害得她被卫氏捏住,害得她彻底失去了长女的心。 王氏仿佛又看到了柳怀遇,站在虚空中看着她,眼里的厌憎一如十五年前。 她疯魔了。 文氏在自己屋里,隔着堂屋和两道紧锁的门都能听出王氏的疯狂。 “柳康笙,来,朝这来,今日你动我一下,咱们就鱼死网破,我拉着你柳家上下一起死!” “我一条贱命没什么,拉上你子子孙孙我值了!” 正屋的声音戛然而止,可这短短两句话已听得文氏是心惊肉跳。 柳三郎从来都知道文氏比自己聪明,这会儿就看文氏,小声道:“你跟我说说,这到底怎么回事?” 文氏翻他一眼:“还没瞧出来?你那好兄嫂要卖了大妹妹发一注横财呗,八十两,能是往好地方卖?爹跟他们合计着把我们和二房的人全打发了出去,偏心眼偏成这样也是够了。” 没说出来的还有歹毒二字,到底是柳三郎亲爹,又是她公爹,有些事可以想,不可以说,说了就是不敬不孝。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