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大娘,常日里走村串户给人保媒拉纤的媒婆。 这一年柳家正当适婚之龄的是谁,这媒婆又是为谁而来的,一家子心里都有谱。 伍氏和柳大郎对了个眼色:看吧,可是叫我料准了? 柳大郎一颗心高高提了起来,伍氏脸上倒还端得稳当,无它,要是镇上富户来提亲,找的可不会是张媒婆,至于周边几个村的少年郎嘛,伍氏是不担心的,哪家出得起八十两的聘银? 她冲柳大郎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,示意不必慌张。 夫妻俩很有几分默契,柳大郎提着的心就落了下来,他是最放心伍氏不过的,有伍氏盯着,不怕出什么意外。 而柳康笙心中也稳当得很,王氏中午才透过话,一时还没有嫁女的打算,况没他点头,王氏也没胆儿作那么大的主,他一个男人也不好同媒婆打交道,遂也不多说什么,与那张媒婆打了声招呼就带着三个儿子出门去了。 王氏中午才想过女儿嫁妆的事,这转眼媒就踏进了家门,虽还准备多留长女几年替家里再赚些银钱,也替她自个儿攒几个嫁妆,可媒婆是最不好得罪的,也笑吟吟请了张媒婆堂屋里坐。 柳家三个儿媳在外人面前那是一个赛一个的会做人,泡茶的泡茶,拿花生瓜子的拿花生瓜子去了,一句都不需王氏嘱咐。 王氏笑着拉了凳子请张媒婆坐,笑道:“今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。” 张媒婆先把柳家三个儿媳夸了一夸,而后才转到正题:“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哪,王妹子也知道我是做的什么营生,老姐姐今儿是给你报喜来的。” 王氏有些尴尬,面上倒还挂着笑,道:“瞧您说的,这无端端的,喜从何来。” 这时伍氏已经端了茶进来,把两碗热茶先给王媒婆奉上一碗,又给婆母王氏奉上一碗,而后就笑吟吟问道:“张大娘今儿来,别不是替我家大妹妹说合来了吧?” 都道是长嫂如母,可那是当娘的没了的情况下,王氏这还在呢,伍氏这作派就有些不讲究了。 张媒婆是个老道人,呵呵笑着谢了伍氏的茶,啜了一口润了润喉就岔开了话题,问伍氏:“你和大郎的婚事,当年还是我说合的,怎么样,老太婆没骗你吧,可是掉进福窝里头了?” 这要不是掉进了福窝里头,哪里敢当着婆婆的面插嘴问小姑子的婚事哪。 伍氏眸光闪了闪,笑着道:“那可不,一直想谢大娘替我说合的这么一门好亲事,今儿可不就给我了机会,能亲自给您奉一碗茶,我呀是特意往里搁了勺糖的,请您甜甜嘴。” 张媒婆直笑,二人你来我往的说了两句场面话,期间林氏又端一碟自家炒的瓜子来,说了两句好话就退了出去,伍氏也知道不好呆了,跟着林氏一道出了堂屋。 张媒婆等人走远了,这才小声的和王氏说起了正事。 她这一趟确实是为柳渔来的,她们村村正家的小子,上个月同人来柳家村,见过柳渔一面,这就挂心上了,搁心里惦念了些日子,在家里寻思给他说亲事的时候,就把心事同家里说了。 村正娘子托人来柳家村打听过,柳渔的风评那是再好没有的,这不就相上了,央了张媒婆跑一趟,这是替她家小子说合来的。 王氏一听来提亲的竟是村正家,心下也不免动摇了几分。 大庆朝令,村正长等职务多以“富户”充任,能当得了村正,那家境通常是村里数一数二的,柳渔要真是嫁进那样人家,往后日子自然是不会差了去。 可她中午才与男人说过要把柳渔多留几年,更是央了柳康笙同意柳渔后边赚的钱抽出一部分攒作嫁妆,现下哪里敢应承。 何况就算她想,柳康笙也未必答应,柳渔从前打络子一年都能给家里添几贯钱的进项,现在可是又学刺绣了,以后赚的只多不少,家里少说要留她到十七岁上。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,道:“老姐姐有心了,不过不瞒你说,我家渔儿还小,我还不舍得把她嫁了,家里寻思还想多留她两年的,这桩亲事怕是不能成。” 柳渔屋里,因离着堂屋那张八仙桌极近,从张媒婆进到堂屋来她就听到动静了,小心的贴在门板上听二人说话。 此时听王氏一口回绝了亲事,柳渔整个人都萎顿了下来。 堂屋里,被王氏一口回绝了,张媒婆却不气馁。 柳渔那姑娘她是见过的,张媒婆这辈子就见过生得比她更好的了,她乡下出身,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赞这姑娘容貌,只是张媒婆知道,就柳家这姑娘的长相,但凡能有个好出身,恐怕是皇妃娘娘也做得的。 养了这么个女儿,柳家能轻易给许出去? 所以她今儿本来也没做能成功的打算。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