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懵了一下,韩非?怎么会是他?我望向那只马车上的灵柩,难以相信,韩非居然会躺在里面。 是了,以韩非的才能,以及嬴政对他的推崇,不该在秦帝国默默无闻,除非,他早就去世了。 我尚且记得他耐心回答我的问题,不因为我年轻,不因为我是女子,甚至不因为立场的不同而敷衍轻视。他虽然不善言辞,但字写的很好,与赵高不相上下,比起赵高的字更大开大合。 “先生是怎么……走的?” 韩非是服毒自尽的,在韩王安带着王室来咸阳的那一天。 我拦下扶灵队伍的时候,扶灵的韩人多有不满,神色警惕排斥。唯有领队的年轻男子神色自如。 他长得眉目俊朗,一身重孝,显然是韩非的直系亲属,他的话语也证明了这一点。 “娘子拦下吾等有何贵干?此乃家父灵柩,逝者已矣,还请诸位谨言慎行。” 我颔首揖手道,“我曾受先生点拨,不敢称弟子,但想送一送先生。” 听闻我此言,众人都松了口气,人群里隐约传来啜泣声。 领头男子叹了口气,“原来如此,悲痛之中多有冒犯,在下韩修。” 我忙摆手道,“郎君节哀。” 他就是韩修,韩非的儿子,之前韩云想介绍给我的那个帅气小伙。她倒没有骗我,确实长得好看。想起之前的事,只觉得恍然如梦,如今韩云在北宫里不知如何,韩非走了,连韩国也不存在了。 韩修递给了我一杯酒,我举杯敬了敬棺椁,一口饮下,只觉得这酒比起以往的要烈一些,烈得人冒眼泪。 先生,一路走好。 送别韩非回来,天色已经昏暗了,我也无心再去看望父亲,只觉得心里沉沉的,马车里憋闷地喘不过气来。 韩非注定要死,所以我认识他的时候正好失忆,甚至连事先劝慰都做不到,一切都是注定的,这是历史的巧合,是宿命。那么,嬴政呢?他也注定死于东巡?那么扶苏呢?他也注定自尽而亡?那么秦帝国呢?注定如同昙花一现?那么我呢?我这个不存在于历史中的人,又将以何种方式消失于史书中? 我只觉得历史令人无力且恐惧,秦国是一个伟大的国家,嬴政是一个伟大的君王,但结局却又带着莫名的悲剧色调。秦二世而亡,嬴政也崩于壮年。甚至于秦帝国,也只有短短十数年。 以我一己之力,怎么能改变这样的结局?或者说,历史真的可以改变吗? “我想下去走走。” 春一直担心地看着我,闻言立刻撩开车帘让他们停车。 宵禁在即,人已经少了很多,咸阳的城市形象比我见到的任何一个国都都要好,秦律中有“弃灰于道者黥”的规定,把垃圾扔在道路上会受到在脸上刻字的处罚。所以咸阳城比起其他国家的国都更干净。 人流少了之后,也显得更空旷。 下车走了一段,微凉的风让我稍稍打起了点精神。才发现周边很是熟悉。 我当年在咸阳买了个小院子,正是在这附近,来都来了,我便信步走过去。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,但是……外面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