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老夫人得了闲,终于和女儿说上了几句体己话,提起这个女婿便失笑,“侯爷今日有些失态了。” 金胜玉说:“阿娘不知道,他心里也愁着呢,女儿女婿都圈禁在角门子,到底是至亲骨肉,他嘴上不说,心里哪能不牵挂。” 老夫人也长叹,“就是这一桩,叫我有些不称意,好好的,公府怎么就倒了呢,原还想着能倚仗倚仗的。” 金胜玉宽慰老夫人,只说:“不过圈禁,兴许还有起复的机会。” 这话老太太也认同,“你爹爹如今虽不在朝了,但政局看得很明白。”边说边掩着嘴凑到女儿耳边,悄声说,“先抑后扬,未必是坏事。眼下三位皇侄里头,只有魏国公最得官家的心,把人圈禁起来,反倒少受些催逼。” 老将军上了年纪,有时候有些神神叨叨的,只有老夫人还拿他的话当真。 金胜玉只管笑着,“那就承爹爹吉言,要是女婿有了大前程,咱们这些人跟着水涨船高,谁也不敢低看咱们一头。” 反正婚后回娘家过的头一个新年,只要忽略了嫂子的捧高踩低,就还算过得去。 后来的几日也平平顺顺,朝廷休沐了六日,初七日起,官家改为单日坐朝,江珩没觉得有什么异样,就是发现这几日街市上武侯和禁卫变得比平常多了。有一日回家,马车和禁军的坐骑冲撞,江珩坐在车里好大一下颠簸,差点把牙磕了。打开车门一看,人家还骂骂咧咧地,他当即就恼火起来,“哪里来的高官,街市上横行,路是你家开的?” 对面的人原先不知道车里坐的是谁,但见人家穿着官服,只好拱了拱手,随意道了句“公务在身,对不住”。 江珩懒于兜搭他,坐回车里烦躁地摆手,“回去、回去。”这事就过去了。 到了家,又是鸡犬不宁的一天,雪畔厌烦了禁足,一门心思要出去,被守门的婆子堵住了,然后便愤然大喊大叫: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,为什么不许我出门!” 金胜玉抱着手炉,鄙薄地看了她一眼,“你做错了什么,自己心里不明白,还嫌不够丢人,要我再说一遍?刘嬷嬷的女学遍收上京贵女,为什么偏不要你去,还连累了三娘。你祸害得全家不够,这会儿出门干什么,难道还有谁在等着你不成!” 雪畔因柳氏被她制住了,如今又来拿捏自己,心里对金胜玉很不服气。梗着脖子道:“母亲说这话未免太难听了,我在那边府上习学,是人家要缠着我,我有什么法子!如今全成了我的不是,母亲怎么不去问过人家,只知道一味地责怪我?” 金胜玉哼了声,“快别叫我替你害臊了,还要去问过人家?只怕人家说你没脸,反叫侯爵府跟着下不来台。我告诉你,你最好自求多福,没有与人家做出什么来,倘或自己踏错了一步,叫人占了便宜,那也是你自找的,断不会有人替你向刘家讨说法。” “母亲就这么瞧不起我?”雪畔涨红了脸道,“就因为我是妾生的,活该处处受人打压,就算吃了亏,也没人替我主持公道?” 边上的雨畔见她们争锋相对,心里愈发着急,怕雪畔口不择言又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来,便压声道:“阿姐别说了,快回去吧!” 可惜雪畔并不领她的情,得罪不了金胜玉,自己的妹妹还骂不得么,遂白了她一眼道:“你是锯嘴的葫芦,自己窝囊就罢了,还要牵扯上我?你打量做小伏低就有你的好处?你也是姨娘养的,将来也和我一样,这会儿卖什么乖!” 雨畔心里气恼,又被她呛得没辙,唯有气哼哼调开了视线。 江珩在一旁看着,如今连眉头都懒得皱了,只想看看雪畔还能说出什么不着调的话来。 果然很快,扎人心窝子的话就来了,雪畔道:“自己家里好好的,也学起人家圈禁那一套。敢情一个被圈禁了不够,还要搭上个我?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,要落得云畔一样下场?” 她的那张嘴,真是比铁钳还要厉害,言下之意是云畔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才遭圈禁,既开脱了自己,又顺势踩了云畔一脚。 金胜玉呸了一声,“朝中局势,你知道什么!他们圈禁,和你禁足是一样的么?” 雪畔白眼翻上了天,“什么一样不一样,反正是混糊了的家雀儿,怕是一辈子要关在里头,关到死才好呢!” 结果这话刚说完,便被江珩狠狠抽了个耳光。 江珩于雪畔来说算得上慈父,从小到大没有动过她一指头,如今这样火辣辣地一巴掌上脸,所有人都惊呆了。 “你要是再敢胡说,我还打你!”江珩咬牙叱骂,“不讲半点手足之情,你是个畜牲!”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