汪海听到他老婆的哭求,本来就已经很烦乱的心情,便更加如一团乱麻一般,理也理不清、剪也剪不断,再次颓然坐倒在一条靠椅上,双手支颐,皱着眉头苦苦地思考着、判断着,内心里也像两条巨兽在打架,一会儿这个想法占上风,一会儿那个想法占上风,却怎么也决断不下来。 他很清楚:以自己现在在振兴公司所获得巨大的经济利益,尤其这种利益还是以入干股的非法手段获得的,一旦被查处,那是毫无疑问会被认定为受贿的,而且数额特别巨大。按他自己的计算,这几年自己从振兴公司分得的红利,不下三千万。而且,李博堂在开始与自己结交时,还送过自己几百万现金。但就这些情节,自己就够得上判一个死缓了。更何况,自己原来还有一些其他的问题,一旦此次被查处,那些问题很可能就会相继被查出来,那个数额就更加惊人了。 而现在,中央反 腐的力度又这么大,已经有好几个像自己这样甚至比自己级别更高、权力更大的省部级高官落马,其中有两个判了死刑,其他的也都是无期徒刑和死缓。而这里面,有好几个落马的官员,其贪贿的金额都没有自己的多。如此算来,如果中央认真要查处自己,将来定罪量刑时,给自己判一个死缓可能都是从轻发落…… 想至此,他只觉得自己浑身寒毛直竖,身子也像筛糠一样开始不停地抖索起来…… 现在,他终于明白昨天周济清在跟自己通话时,为什么会是那种万念俱灰的凄凉语气了——当一个人被人揪住了七寸、不得不低头服软的时候,那种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挫败感,确实能在瞬间就把一个人的意志彻底击垮,剩下来的,只有哀求对手手下留情,不要穷追猛打,放自己一条生路…… 这时候,他老婆见他还在沉思、还在犹豫,又走了过来,以绝望的语气说:“老汪,你不能再犹豫了啊!如果再不争取主动,我们就真的完了。你现在自己找鹿书记承认错误,找他求情,那是一种态度,效果会好得多。如果等鹿书记来找你,就很被动了。到时候鹿书记原不原谅你,帮不帮你,可就说不好了!还有,我听省委很多人议论,说鹿书记这个人心胸很宽,虽然平时对下属要求很严,但是,如果下属真的犯了错误,只要不是特别严重、特别触犯原则的错误,他在处理时都会网开一面,给犯错误的同志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,从不一棍子把人打死。所以,他身边的工作人员给他总结了几句话:教育从严,处罚从宽;惩前毖后,治病救人!你要是拉不下这个脸面,不愿意去找鹿书记认错。那好,我代替你去,我去求鹿书记。我不能眼看着我们这个家毁灭掉!不能眼看着我们的儿子变成无人疼、无人爱、无人瞅睬的罪人家属!” 说着,她真的一边抹着眼泪,一边往门口走去。 汪海站起身来,喝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