伏首。 群臣噤若寒蝉,陛下动怒,他们再也不敢说什么。 事已至此,工部侍郎明白,自己没有退路了,倘若顺着陛下的意思,那么自己便是无端指责公主的罪臣,后果不堪设想,他只能一咬牙,赌下去。 他用祈求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红袍官服青年。 “首辅,您说说话啊。” 虽然没有一个人将目光看向首辅,可是,他们心底都想着,君臣争执已然十分难堪,游澜京该出来了。 自从首辅回京,血洗朝堂。 满朝曾经与李家挨过关系的,战战兢兢,如履薄冰,众人夜间入睡前,一遍遍回想,自己昔年是否得罪过首辅,说过什么不恰当的话。 很可能这次入睡,便见不到来日了。 小兰寺是关押贵人的地方,暗不见天日,以残酷刑罚闻名。 腥血滋养得小兰寺周遭的土地,肥沃异常。 里头,红袍白领的青年,不紧不慢的用茶,听着仇人的哀嚎,指尖轻轻有节奏地瞧着桌面,眼皮也不抬一下。 在他身后,一整壁的刑具,各式各样,血迹斑驳,寒光游曳过刃尖,让人闻风丧胆。 阴冷的一束光线下,他的面色也透着静和冷,往日那些不可一世的权贵,性命尽在他一垂眸敛睫间。 偶尔一弯嘴角,又盛丽灿烂,让刑室的杀气浓烈三分。 盛京修罗的名声,耸人听闻,哪有人敢触他一丝霉头。 他这身红袍官服,似乎更鲜艳了,身后堆叠如山灵牌,脚下踩着白骨,身上浸染鲜血。 游澜京出了神,不由自主地伸手,想要触及自己的雪白领口时,又住了手。 昨夜,松子百合燃烧得噼里啪啦。 帏帐中,一角帐带,被她纤细的腕子紧紧扯住,摇摇晃晃,掌心,渗出了薄薄一层汗,险些都握不住。 拔步床紧挨着一壁檀木嵌架,上头一只钧窑的钧红釉彩瓶,震得瓶底不稳,晃了许久,最终,左右旋了一下,“咣当”坠地,四分五裂。 一声清响,游澜京咬紧了牙关,一声闷哼。 少女羞红了脸,别过脸,这个人,很喜欢喘,倒不是因为累,而是意动神摇至极。 他的声音,很好听,像没入白绵绵芦絮的火星子,肆意燃烧,又像石头“咚”地坠入深湖,让人一沉到底。 “真想跟公主永远都这样。” “首辅,你该走了。” 她不知道,自己仅仅用手指抹了一下他嘴角的糖渍,便招来如此祸事。 游澜京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,与她道别之后,等玉察回了公主府,一松开钗饰,转过身,差点叫出声。 “公主厌弃微臣了。”他的呼吸,似是在极力地克制忍耐。 “很遭罪。”玉察将脸的一侧埋在枕边,小声说。 他眼眸中似有迷惑不解,思索了一下。 “那好吧。” 游澜京握住她的手腕,牵引着,一路向下。 “你做什么呀。” 玉察起先一怔,蓦然间明白了,一咬牙,心想他无耻至极,可是,这总比遭罪要好。 又过了好一会儿,他仍是不肯松的模样,玉察却手腕酸软,累得不想动弹,她转过身子,不妨对上他幽深的凤眸。 “可是,微臣还没好呢。” 又是重重的一沉,玉察眼角有泪花溢出。 少女殷红的嘴唇,报复似的,狠狠咬上了他的脖颈。 …… 游澜京恍恍惚惚,全然未置理朝堂上的纠纷。 直到工部侍郎一脸殷切,不停地唤他:“首辅,首辅?” 他终于神色一正,长身玉立,从容不迫地说道。 “微臣以为,此事与公主无关,一切,都是那名外室的错。” 群臣纷纷侧目,一向爱搅浑水,邪恶混乱的首辅大人,破天荒地说了一句人话? 工部侍郎立刻恢复了胆气,对游澜京的钦佩之情越发浓烈,不愧是首辅,一针见血,切中了利害关系,不错,这事要拿公主开刀,陛下必定会震怒。 但若是揪出那名外室,根据律令,将其重惩不贷,哪怕关进小兰寺,由首辅狠狠折磨一番,也是没有半点说法的。 工部侍郎心想,是自己糊涂了,从外室身上兜圈子绕弯,最终,也能直指目的,还能维护皇家颜面,大家还能心照不宣,和和气气的。 首辅果然深谋远虑,一箭双雕,既可以亲自惩治情敌,又不叫天子为难。 方才,是自己太过莽撞了,工部侍郎暗自懊悔。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