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,这根手指,晃晃悠悠地落在了少女的鼻尖,点了她一下。 “因为微臣是公主的外室,我们白纸黑字写了契约的,对不对。” 玉察微微松了一口气,她转过身:“既然首辅明白自己的身份,那么本宫现在想去哪里,你也管不着。” 游澜京顿时靠坐在床畔,凤眸含威,不知是因为恼怒,还是秘酒中的药物影响,脸庞绯红一片。 “我数到三,公主要是走了,就再也别进这个门儿。” 玉察求之不得,才不理睬他,正欲离开。 “三。” 他清脆利落地咬字,一手拉过了玉察的腕子,两人一同跌陷在柔软的榻上,不知谁的脚一勾,帷幔落下,遮得严严实实。 因为那药酒的缘故,他身子滚烫,更是抵着她,玉察不敢看他。 “公主,其实你捅我一刀,我心底是高兴的,好像欠你的,少了一点儿。” “微臣浑身上下,连一根头发丝,都是你的,你想怎么惩罚我,折腾我,都行。” “我可以这样被你偷偷摸摸地藏一辈子,没名没分,在盛京也是一样,你皇弟不喜欢我,满朝文武不喜欢我,我也无话可说,要我说些什么呢?说我自知,不配做你的驸马,只能恬不知耻地缠着你吗?” “可是,我的心愿,从来就是伺候你。” 游澜京用手抚摸少女的发丝,这番话,将玉察说得愣住了。 原来,他那么高傲自负,锋芒毕露的一个人,也会觉得自己不配吗?她觉得好似身在梦里。 喜欢一个人,自卑总是如影随形。 年幼的玉察,也有过这样懵懂的体会,她自小不爱读书,却因为那个人文采拔高,后来养成了入寝前读诗词的习惯。 她垂下眼眸,心下黯淡,一直以来抗拒的害怕的,是那份年少时无知的心意,白马津的橘树是为他而栽种,但他已经不是御书房初遇时的清直少年。 梨花露小点心吃了十几年会腻,每年生辰宴上见到同一个人,仅仅一瞥,一低头间,藏在心底的雀跃清新如初。 她动了动口,最终,却什么都没说。 其实,她最抗拒的是那个夜晚,踏进首辅府,想靠近他一点点的自己,如果没有怀着那样想见他的心思,就不会因为他而伤心。 那么,他就还是记忆里橘树一样漂亮的少年。 “玉察,你要怎么罚我?” “首辅啊,你除了这张脸,真是身无长物。”玉察叹道。 “公主,谁说微臣身无长物?”他的睫毛轻眨。 “你又要做什么呀。” 玉察迷惑的眼眸,渐渐清明,身子一轻,温热的,她吓了一跳,一脚踩在他的肩膀。 “不行……”玉察怯怯地说。 她用脚踩着他的肩头,想将他推下去,反而被他握住了脚。 他抬起头,唇边,有微亮的水渍,裙落下,氤氲着他唇间白雪梨花的甜香。 游澜京眼底的湖泊,像一面镜子,温柔的夜风拂过,倒映出玉察满面郝红的模样,这个人,真跟皮毛小畜牲松枝一样顽劣。 “微臣只是一个凭样貌上位的外室,你说能做什么。”游澜京轻轻用气息拂着她的脚踝。 玉察有些害怕,心头又有些奇异,因为,她从来没有这样过,从前,只有首辅按着她的小脑袋,反而被她弄伤了,玉察忘不了那次他痛不欲生的模样。 “公主,你喜欢这样吗?” 他一面抬起头,期待地望着少女,一面用拇指擦了一下嘴角的水渍,放进了唇舌间。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辰。 外头,忽然传来一阵袍带簌簌的声音,道人一路诚惶诚恐地低头,德王站在了公主的园子外头,止住了脚步。 德王自知站在这里,于礼不合,可是,他显然是怒气未消。 方才听说公主拦住了那几名道人,小畜牲被她带出了地牢,他知道,游澜京就在这间房里,一直不曾出去。 德王朗声问道:“公主可就寝了?” 良久,从窗子里透来一个少女的声音。 “叔父漏夜前来,是有什么要事吗?” 前半截话还好端端,后半截戛然而止,隐了下去,尾音颤颤,像神庙前被掸落的香灰,被风吹得细碎。 玉察一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,眼眸失神,薄薄的脸皮,熟透了的火柿子。 他原先还是缓缓的,听到德王就在外头,反而变本加厉。 德王冷冷道:“本王有只猫儿,这欠抽的,不知偷溜去了哪里,烦请公主看到了,派人知会本王一声。” 半晌,窗子里再没有传来什么声音。 少女的声音闷闷的,又过了一会儿才响起。 “知道了,叔父。”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