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与血的相融,生成的是火吗? “真是德王的好义子,可惜,你就要死了。” “你死了,德王肯定很伤心。”白发家主嘴角莞尔,轻轻说道。 “看见你义父伤心欲绝,我心甚慰!” 义父吗?夜风冷清,游澜京的视线逐渐模糊,身子摇摇晃晃,险些跌落,自己怎么敢想起义父? 游澜京甚至在来之前,都不敢写信告知义父,因为……自己背叛了他,不仅背叛了他赐予的婚事,还偷了他的腰牌,想跟公主远走高飞。 游澜京的剑被扔开,身子后仰,重重地倒在地上。 他知道,自己就要死了。 其实,他真的很不愿死,他圈盘了许多金银珠宝,还没来得及使用,他死了,白马津的那种橘树,以后要谁照料呢?不适应盛京气候的橘树,最终会枯死吧。 他想了很多很多,就是不敢去想公主。 要是想起了公主,他就更不愿死了,他喜欢的女子,还没主动抱他一次。 每次,他兴高采烈地提起从前的事。 总是换来公主的沉默。 “首辅,我不记得了,真的不记得了,或许,根本没有这件事,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。” 玉察不记得教坊司外大雨夜拦马车,不记得那封从未被开启庆生帖,连御书房的相见,也支支吾吾。 他真的差点以为自己是疯子,或许……那些事情根本不存在,确实是他自己臆想出来。 游澜京怕自己来生忿忿不平,又会找上她。 剧烈的咳嗽,胸腔里涌上喉咙的,是一阵鲜血。 意识逐渐不清醒,脑子浑浑噩噩,,很费力,可他还记挂着一件事。 “公主,你现在抵达平安的地方了吗?” 他这一生卑微如尘,喜欢上公主,是他一生最明亮的事情。 自以为将公主囚禁在白马津的外宅,就能锁住这幼时难得的光芒,可是,光是关不住的。 各人有各人的命,终将回到属于自己的世间。 “钱塘江上潮信来,今日方知我是我。” 白袍青年的嘴角,缓缓绽出一丝笑,多情人自寻难堪,一直……都是自己强求,都是自己自找难堪。 昏迷前,他听见,震耳欲聋的马蹄声,属于义父的骏马白归,特有的长鸣嘶叫,以及黑甲军反射出的隐隐雪光。 天亮了,他看到义父来了。 义父都会来,他想等的人,却永远都等不来。 茂实如被浪的芦花,层层分拂开,那双被细叶割出小血口的手腕,努力地拨开,芦花简直要将她埋没。 心咚咚地在胸膛狂撞,嗓子眼儿发干,每一次喘气,像被刀子刮过,额头的雨水,尚未停留一会儿,便被甩在身后。 偌大的芦丛中,少女双足踩得飞快。 她跑得精疲力竭,真累啊,手脚发酸发软,真想躺下来歇一会儿,可是,歇不得。 她知道,有许多东西若是晚了一步,就会消失不见。 比如,生辰宴上,那封从未被开启的庆生帖。 那个人以为她不在意,不上心,将帖子随意搁在了一旁,于是,他又默默拿回家去,烧了个干净。 当天晚上,她返身寻找过,跟李姑姑两个人,大半夜不歇息,偷偷跑出来,提着一盏小灯笼,在御花园的草丛、假山、亭台,都没有寻到那封庆生帖的身影。 眼睛都瞧瞎了,哪里瞧得到个影儿? 月至中夜,李姑姑劝说:“本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物件儿,公主身子要紧,外头夜凉了,来日,叫人再给你写一封罢了。” 写一封?那个人与自己无缘无故,怎么会再送一封给自己呢? 玉察提着小灯笼,在李姑姑的督促下回宫,一步一回头,似乎,仍有些不死心,她的神情迷惑不解。 “真是奇怪,怎么会少一封,”她的声音越来越低,“偏偏少了那一封呢?” 上一刻还见到的东西,为什么这就样不翼而飞,凭空消失了呢?如果不是被偷了,会不会,是他自己拿走了呢? 玉察哪里知道,有人的心眼儿会如此小气计较。 难道他忘了吗?自己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呀! 教坊司外,大雨夜,他拦住了自己的马车。 一滴雨珠,分化开两道世间。 玉察唤停了车夫扬下的鞭子,从珠帘中,伸出那只手,救了他和他娘亲一命。 因为她认了出来,这个不停磕头,浑身是血的少年,曾经在爹爹的御书房中,红袍雪肤,沉稳从容,对答如流。 而那时的玉察,坐在爹爹的怀抱里,数了他的睫毛一个下午。 大雨夜,她的声音清晰可闻。 “后皇嘉树,橘徕服兮,受命不迁,生南国兮,游家哥哥,愿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。” 少年惊愕交加地抬头,显然,没有预料到玉察会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