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官场上圆滑周转多年,原以为,洗净了边塞粗砺的寒霜,将那股铁腥气收拾得很妥帖了,此刻,抑制不住的锋芒,杀意从未如此强烈。 他听到了那一声呼唤,游澜京的耳朵,有时迟钝,对朝臣的抨击攻讦充耳不闻,有时却连公主一声呢喃细语,都听得一清二楚。 在他身后,跟着一个踉踉跄跄的顾兆如。 李游竭力让自己镇定起来,方才,脸上的落寞神情,瞬间消失,恢复如常,那副胸有成竹坚定的模样。 白袍修罗的身前,挡住了一只手。 “找死。”游澜京一双凤眸,瞥向了李游。 “首辅,不可贸然行事。”李游轻声说。 “阿幼真是月氏部的世子,难道,你真的要将他格杀在长街?月氏部精悍强大,倘若就此与大魏敌对,常年骚扰边境,将会是一件麻烦事,再者,影响进一步扩大,西域十部人心惶惶,难保他们不会暂时结盟,西域多年经营,首辅真的愿意功亏一篑?” 真是可笑,游澜京静静侧过头,李游,竟然认真地在替他分析利弊? 游澜京的声音落下来。 “我给你们大魏,擦的屁股够多了,现在,我想做什么,你们管不着。” 与此同时,两侧的土室之上,蛰伏的小黑点儿,虽然未探出脑袋,却有雪光锋利的箭尖,缓缓移动,瞄准了游澜京。 游澜京早已感知到,黑暗中,数道关于死亡的视线,隐匿其中,蠢蠢欲动,汇聚在自己身上,他抬起头,嘴角衔起一丝笑意。 哦,是李家的死士啊。 难怪,李游敢这么理直气壮地拦下自己,他并不是个傻子,若不是街道旁早埋伏好死士,他也不会贸然接近这头恶蟒。 李游深知,与任何人都可以谈条件,但是游澜京这个人,看似理智,实际骄横无礼,全凭心情。 他还没有找死到不携一兵一卒,便只身拦下游澜京。 “首辅,请留步。”李游再次开口。 街旁地形复杂,经过李游的布置筹划,鱼群一样的死士,仿佛掩映在海礁下,遮蔽完美,每一根箭矢,明晃晃地直指目标。 别说今日可以困伏住这头恶蟒,甚至,他有自信,如果自己想要游澜京的命,照样可以叫他身陨在这条土街。 “李公子,是打算报那一箭之仇吗?” 游澜京不紧不慢抬起眼皮,望向半露出来的箭头。 “若真是如此,我与首辅的账,远远不止,算也算不清。”李游说。 游澜京又往前走了一步,李游不禁怔住,明明占据优势的人是自己,可是,为何会感到如此剧烈的压迫感?他是移动的乌云,一点点吞噬明月。 “首辅,请止步。”李游眉心蹙若小山。 夜色下,游澜京缓缓抬起一只手,他的手指雪白又修长,抬在了李游的眼前,距离他,三步的距离。 游澜京轻轻开口:“李公子一向谨慎小心,从不曾做什么过激逾矩的事情,今晚,你要赌吗?跟罪臣,打个赌。” “什么赌?”李游问。 笑容,缓缓绽放在游澜京的嘴角。 “赌你的死士先开箭射中我,还是我,先折断你的脖子。” 李游沉默无语,过了一会儿,他叹了口气,身形依然纹丝不动,清风中,他抬起下颔,眼神不容人拒绝。 “此事,我会亲自解决,不是只有你死我活的道路可走,月氏部的王爷,与李家交情深厚,我会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