垂挂下白帐。 她眼前一黑,心神失守,在慧娘娘怀中晕了过去。 游澜京的手掌,下落到玉察的肩头,稳稳地拿住她,使她不致于跌倒。 “先皇死后,整个钦天监的人,都被发落了。” “我那个纨绔老爹,世袭的职位,他一样才能也没有,却跟着一块儿成了……替罪羊。” 游澜京漫不经心地说,却咬重了后头三个字。 玉察的眼眶下,一直盈蓄的泪珠,在此刻,终于绷不住,一道星子似的划过,拖曳下透明的痕迹,她急切地望着游澜京。 “我爹爹……是怎么死的?” 玉察艰难地问出这句话。 游澜京伸手,用手指擦了擦她腮边儿挂着的泪珠,指腹粗糙,混合着泪水,带来温热的触感。 水缸中,忽然有纯金黄色的鲤鱼,破出水面,翻滚了一下,又沉沉地卷入缸底,这声“咕咚”一响,刺破春雨。 原本在日头下,金光熠熠的鳞片,被夜色着染得凝重。 明明吵嚷极了,室内却静谧得可怕。 “微臣只知道,先皇最后那段日子,服用的丹药,所需用料皆来自阴山。” 他的手指抚上少女的脸颊,俯身,渐渐靠近,垂眸低声。 “微臣也是为了给父亲洗清罪名,无意中发现的,玉察,你不想知道真相吗?” 真相?先皇薨逝的真相……一声声,带着不可抗拒的魔力。 “公主,跟微臣一块儿去阴山吧。” 玉察并不确信游澜京说的话是真是假,但在那段日子,她亲眼目睹了,那些进出御书房的一顶顶莲花冠,游澜京……真知道如何将她的心思拿捏死。 她厌恶这种感觉,却不得不跟着他抛出的饵食走。 雨幕下,皇城。 沿着朱红宫墙,少女回头,最后一眼,望着巍峨高耸的压檐兽下,一丝霞光初升,破开渺渺层云,映照得琉璃瓦通透明亮。 她看到千阶白玉楼前,缓缓站出来一个身影。 十三岁的少年望着她,伸出一只手。 小天子的脊背单薄,却如竹林一般坚韧不摧,送走了皇姐和慧妃,他便是真正的孤家寡人,这座皇城,即将成为禁锢他的牢笼。 “皇姐,一路平安。”他心头默念。 …… 从皇城一路出盛京,意外地顺畅,玉察本来想将李姑姑带上,却在游澜京脸色一沉后,只好悻悻做罢。 他嘴上说得义正严辞,路途危险,多带一个人,便是增添一分麻烦,实际是嫌李姑姑碍事,想着能与公主多一分独处机会。 玉察不动声色地离他远了些,她深吸一口气,面上露出了笑容:“我知道首辅改了,既然说要做我的外室,那我说什么,便是什么,对不对?” 游澜京微微一怔,玉察竟然对他笑了。 他刚想上前,玉察一根手指伸在身前,继续笑道:“那……我说不要与首辅坐同一辆马车,你答不答应?” “若是首辅总是这样端方有礼,说不定,我真的会对你好,从此,全心全意跟你在一块儿。” 少女的眼眸闪过一丝促狭,她只管给游澜京戴高帽子,让他不上不下的,想发火都没处撒气,又随口说出这样的诺言。 对他好……什么是对他好呢?什么又是全心全意?没有人能说个准头,但她信口将这张饼画出来,不能总是让游澜京掌握主动权去戏弄她。 她好像变聪明了,反拿住了自己的心思,良久,游澜京嘴角勾起一丝笑意。 “也好。”他轻轻说。 马车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