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的黑甲士兵,提着重剑,每隔五米便站着一个,坚毅的神情,盔甲下溢出一份杀气,密密匝匝得让人透不过来气,插翅难飞。 晚上,天子不会立即回宫,而是住在皇寺,在宝殿中祭祀祖先,祈颂社稷国本。 紫云峰,皇寺。 往里走,水井旁的左二间厢房。 山上冷,如今二月的盛京,已经有不少女子换上了轻薄春装,在山上这样穿可不行。 游澜京替玉察好好地将她的领子系好,围一圈白貂绒的大氅,是当年他随先帝打猎,得来的一头深山雪貂,一整块皮子,珍贵异常,一直以来,由人专门侍养打理,一披上身,便如小火炉一样,直让人进了暮春四月。 大氅将姑娘的身段遮得严严实实,他却依然怕她冻着。 要吩咐的早就吩咐好了,眼下,还有一刻不到的时间。 小天子将在宴会上,称酒水喝得头疼,以身子不适的理由回到厢房。 游澜京早花银子疏通了这支黑甲队伍,从上到下的大小总领,只说酬劳弟兄们一路上的辛苦,这些士兵都眼熟他,从军从戎的,谁能不知道游澜京大魏第一剑士的名号? 他的武状元,可是丝毫水分也没有。 再说,他与德王一向来往甚密,是德王一心拢络的对象,连德王都对他礼待有加,没人敢拂这个面子。 换岗的黑甲士兵,不会来得很早。 他由替玉察戴上了帷帽,明明知道只会分离不到一刻的时间,可他……却怎么都舍不得。 “公主,你会回来的是吗?”他又轻轻问了一句。 这句话,昨夜他在榻上,就已经搂着她的腰身,反复确认了好几回了。 玉察之好伸出手,这只手犹豫半天,终于为他拂了一下鬓边发丝。 “大人,又不是小孩子了。” “我是公主,金口玉言,驷马难追,不会反悔的。” “再说,大人那天,都把话说得那样明白了,玉察心里都明白。” 游澜京握住了她的手,嘴角上扬。 她知道,她得让这个男人定心,否则,看起来情绪稳定的权臣大人,就像一个不确定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火药。 那晚在温泉,游澜京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,他不会放过她,如果玉察真的不回来,他只会用更激烈的法子,不择手段也要把她弄回身边。 这个男人很可怕,自己目前还不是他的对手。再者,就算自己回了宫,也是跟亲人一起等死,玉察想,如果自己待在游澜京身边,或许只需要牺牲自己一个的人生,可以换来亲人的生机。 有时候,首辅大人真的像个小孩子,只要自己对他好一点,对他笑一笑,他看在自己的份上,一定会尽全力保全家人。 “你要是真的不来,微臣就等你到天亮,一直一直等着你。” “公主金口玉言,微臣信你。” 玉察突然想到了什么,又问道:“大人,你在哪里等我?” 不知不觉,玉察发现,自己已经将安全托付给了这个男人。 “微臣会在陛下的厢房外头等公主。” “虽然微臣已经安排妥当,但事事都有万一,这一点意外,便是万分的凶险,其实,让公主以身涉险,已经让微臣内疚无比。” 他微微一笑:“但公主无需担心,不论发生什么,都有微臣保全公主。” 玉察自然知道,要在重重眼线下,见皇弟一面,难于登天,不是游澜京,恐怕谁也做不到。 譬如,宴会途中,德王随时会返回,要求觐见天子。 譬如,黑甲士兵随时会提早过来,谁都说不准这些意外。 游澜京手中握住了那柄名剑,吴潭龙子。 “我会亲自守在厢房外,既然答应了公主,就一定护公主周全,让公主安心地跟家人见面,你只管与陛下见面,外头发生的一切,都由微臣承担。” 她又想起了那晚烟花下,看到他眼底温柔的情谊。 天塌下来是他先死的淡定。 无论如何,游澜京都不会让公主受到一丝伤害,他握着剑,重如万钧的承诺,已经是轻易的把性命交付给玉察了。 玉察望了望他手中的剑,知道这个男人面临的情形,比她更危险,他一力将玉察所冒的风险,全部转移到了自己身上。 有他守在外头,不管是死士、士兵甚至是德王亲自来,都由他擀旋面对,或许,还要动剑厮杀。 此事生死攸关,凶险万分,绝不能麻痹大意。 所以,玉察必须得出来。 他给了她十二分的庇护,危机四伏的时候,有这个男人在,永远都是安全的,当玉察安全的时候,这个男人又变成了危险。 如果她不出来,一旦事情败露,让德王察觉,游澜京将面临未知的威胁。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