仅仅一个背影,便让他的另一边眼眸,瞬间暗淡无光,陷入沉思。 起初,只是听说游澜京得了一个娇美的外室。 再后来,有人说,那个外室住进了白马津的宅子,李游睫毛低垂,那是小公主当初亲手栽种下橘树的地方。 回想状元游街时发生的事,游澜京对他射出的那只莫名其妙的箭,人群中一闪而过的公主身影。 毓质灵秀如他,心下已经隐隐猜到八分,只是,他不敢信!为求验证,他日日在白马津外,一睹那名女子的真容。 哪怕,只有一丝的希望也好。 他无法想象,玉察落进游澜京的手中,会遭受多么可怕的待遇,游澜京的企图,李游太过了解。 正是了解,才会觉得心下寒冷。 多年来,瘦削的青年,在家族与皇权之间擀旋,只为了护玉察周全。 有时候,他甚至在沉思,是否要与公主察解除婚约,自己身子体弱多病,是个真正的病秧子药罐子, 他怎么舍得让珍爱的公主,陪他日日闻药味儿。 只要……有一丝可能,那名外室就一定不是玉察! 直到,他亲眼看到了那名女子的背影,游澜京的手,按在她的肩头。 一口腥甜涌上喉头,李游一手紧紧撑住,拽着车帘,眼底,瞬间的涣散后,渐渐发红。 李渭第一次看到端方的侄子,这样失态。 “游儿……”他踌躇良久,终于开口。 一道清冷的声音,近在咫尺,仿佛从幽远的地方传来, “叔叔,不下马车了。” “嗯?”李渭再度惊讶。 李游直起身子,他的脊背永远那样直,天衣无缝的温良恭俭让,永远是盛京世家公子的标尺。 “我不打算与游澜京和谈了。” “做好其他的准备,去救姑母。” 李游转过头,眼中的光芒全然不见,取而代之的,一派沉静夜色。 “劳烦叔叔带去蜀溪一封书信,领兵,按侄子描摹的地形图走,李家想活,必须得到陛下的支持,先杀德王——” 他顿了一顿。 “再斩佞臣游澜京。” 第34章 .?我与公主,没什么不能说的…… 李游动杀心了。 李渭面色凝重,这个想法,自己不是没有过,只是他一直顾虑重重。 侄子虽然尚年轻,俨然已经是李家家主的风范,从开朝至今存活下来的世家门阀寥寥无几,这一辈唯一能托付的只有李游。 而今天,他见到侄子身上气运威严,仿佛一只挣脱欲出的凤凰。 大魏将倾,李家也难以独善其身,为什么不拿上气运赌上一赌? “最迟三个月,我一定领兵回盛京,这段时日,朝堂之上,你切莫与德王游澜京相争,要顾虑你姑母安全。”李渭说。 “侄子知道。” 李游目光微微垂落,从前,他总是谨小慎微,心境澄澈,争取以最小的损失谋求最大的利益,希冀在不动一兵一卒的情况下,稳住局面。 所以,哪怕明知是游澜京射的箭,他也并不追究,他再如何针对自己,从来淡然度之。 只是,他千不该万不该……去动公主! …… 二月一,眼见就要到立春。 这几日,游府上下都在筹备去紫云峰的事宜。 “我带公主去个地方。” 游澜京站在门前,笑盈盈地望着她,外头草长莺飞,日头倾斜。 “嗯?” 玉察朦朦胧胧中,无意识地发出一声,她睡在榻上,从厚实的棉褥中露出一个小脑袋。 正是犯春困的时候,小姑娘的眼睛都睁不开,揉了揉眼睛,坐起身子,被他一只手拉过。 带着帷帽的纤腰少女,和锦衣华服的贵公子,一同携手,站在一处鳞次栉比的楼阁前。 衣香鬓影,来往穿梭的女子,跟绣在画上的人物似的,仿佛莲叶层层的荷塘下,倏然跳跃,而后消失不见的锦鲤。 这里是……教坊司! 发落罪臣女眷的地方,来到这里,可真是生不如死,世世代代为娼为奴,叫人翻不了身。 能从教坊司出来,脱离罪籍为官的,开朝以来,只有游澜京一人。 玉察疑惑地看向了游澜京。 “这是……首辅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