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察又饿、又累,实在疲于应付这个餮不知足的男人,这张羞红的小脸蛋,却还要做出一副倔强不低头的模样,不愿令人看轻。 那只欲探索一番的邪恶之手,微微凝滞在半空。 良久,玉察感到头顶,传来一声叹息,笼罩在身前的阴影,散去了。 她猛然松了一口气,不由自主地顺着墙壁,娇软无力地跪坐下来。 “饿了?” 游澜京懒散靠在黄花梨交椅上,从盘中拿出一个热腾腾包子。 这包子做得实在细致,雪白晶莹,白玉似的剔透,从外头可以一眼瞧见里面的肉馅儿,光外皮便十分费工夫了。 他朝跪坐在地上的玉察,径直伸出了手,手上包子香气四溢,令玉察不禁咽了咽口水。 这个时候,能吃上一口热乎的包子,该多好啊。 玉察的瞳光重新汇聚,她想别过头抵抗一番,可是瞳光不停跳跃、闪烁,呼吸声强烈,在心底的挣扎间,逐渐,清晰可闻。 渴望、纠结、痛苦,她像被抛上岸濒死的鱼儿,尾巴微微动了一动。 男人兀自不动,只往前伸了手,等她主动从对面过来。 “吃吧,公主。” 他一向极有耐心,是老道的食物链捕食者,可以等她很久很久。 游澜京和善地勾起了嘴角,恰到好处的弧度,钩织了一张甜蜜的网。 对于玉察来说,无疑是极大的诱惑。 一瞬间的放空失神,膝盖怯怯移动,一步、两步……慢慢地,那只手伸出去,几乎就要触到包子了。 手指在触碰包子表皮的一刹那,最先触碰到的,竟然是男人温热的手指。 体感一丝热流钻入指缝,那是属于游澜京的温度。 玉察的手骤然回缩,理智令她悬崖勒马。 不能再往前了!往前是万丈深渊,是天塌地陷的陷阱。 玉察猛然一抬头,迎上男人阴霾密布的目光。 他背着光,日光从他身后透过来,划开一道光与影的分界线。 飞眉入鬓,携了凌厉与俊逸,眼底仿佛压着一条吞噬一切的黑磷巨蟒,怒意昂扬,却始终镇在波澜不惊的江河下。 这双眼眸水色,原本美如落日长湖,壮阔秀丽的绝佳风光。 现在,黑云压城城欲摧。 惊雷,即将要炸开了。 “状元,有什么稀罕的?” 这道声音毫无感情,轻轻掷落下来,却溅起一池水花,砸得如平地惊雷,电行雷掣,金星四散,令人心惊胆颤。 包子被他随意一扔,骨碌碌滚落在玉察的膝盖旁。 游澜京起身,缓缓站在窗前,手掌覆在额前,眯了眼。 “公主,你说,状元很稀罕吗?” 玉察的膝盖已跪得酸软无比,麻感如电流,遍袭全身,可她一动不敢动。 她咬紧了下唇,死死的,几乎要渗出血,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去。 窗外,朱雀长街前。 错愕交加的人群中,新晋的状元郎李游,正失魂落魄苦苦寻找着貌似公主的身影。 他不知道,公主就在距离他五十米外的酒楼二楼,正委顿在仇敌游澜京的脚下,饱受痛苦。 游澜京的眼眸,紧紧地盯着这个移动的小黑点,一点点变冷。 黑色的瞳仁晦暗如一连下了三个月阴雨的天空,是无人踏足的死亡之湖,连一只蝴蝶飞越,都会被神秘的漩涡卷裹,坠毁。 这股平静的杀意,就像……在注视一个死人。 他说得越不在乎,语气越平淡,滔天的不满与仇视就越呼之欲出。 玉察隐隐约约意识到,即将发生很坏的事情。 “不稀罕,不稀罕……” 玉察急于解释,她扑过去,拽住了男人的裤腿,似乎这样就能阻止什么。 然而男人破天荒地没有看他。 游澜京依然静静地望着,长街上寻找公主的状元郎。 分明敕封的时辰已迫近,状元郎无奈跨上了马,却没有丝毫前进的意思,他依然在踌躇,在徘徊。 状元郎抱着最后一丝希冀,等待公主一闪而过的身影,再次重现。 游澜京抿起了嘴角,眼底笑意冰冷。 “看到了吗,公主,他在找你。”他缓缓抬起了手指。 “看他找得这么可怜,唉,微臣真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,你是不是,更恨微臣了。”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