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薛用坐在院子里,难过地看着月亮,祖父坐在她旁边,安慰她:别怨你父亲,他只是想让你走大多数女子都想走的路。 薛用问:就算我比大多数男子强,还要走这条路吗? 祖父回答不上来,半晌后道:至少爷爷在的时候,你爹别想让你嫁人。 薛用含泪道:可父亲只是在怕我! 她看得透彻,她父亲其实是在怕她成为一个比男子还优秀的女人,怕她成为一个拥有自己思想的女人,怕她从此以后不再受他的管控。 祖父沉默了很久,道:你别怨你爹,他只是个循规蹈矩的人。 那是薛用第一次认识到,在父亲眼中,就算她再优秀,和其他女子也没有不同。 自那以后,每年一次的回家对薛用来说便成了煎熬,她父亲看她的目光越发轻视,又夹杂着畏惧。 薛用二十五岁时,祖父去世了。临走前他瞪着已经变得模糊的眼睛,用苍老得满是褶皱的手指指着父亲:薛用不嫁人,你就不许让她嫁人。 祖父下葬后,薛用含泪对父亲道:我来整理爷爷的资产吧。 父亲道:不用。 他指着身后那个还不如薛用高的精瘦男子道:这是你从弟,明年我会把他过继到我膝下。 薛用的心凉了半截,她刚要上前,却突然冒出两个小厮死死箍住她的手脚,让她动弹不得。 父亲道:你爷爷糊涂毁了你一辈子,为父不能让你就这样下去可你是不可多得的旷世奇才,嫁到寻常人家中,许是委屈了你,那小皇帝明年便要开始亲政,为父已经告诉了靖王殿下,明年会将你送入宫中,让你好好过上一生。 薛用被囚在家中,一屋子的书都被收走,若想着逃跑、若在屋里大骂,就会饿上好几天没有饭吃,薛用无力地躺在床上,双眼茫然地望着房顶。可她并没有放弃,她想尽一切办法,让小厮散出去了一句话 这话先是在附近传开,又传到每一条街巷,最终,全大周的人就都知道了这句话。 薛用就是薛如月! 所有人都在震惊这件事,他们没有一个人能想到,那个潇洒拿着折扇,在无数商会谈笑风生的翩翩君子竟然是个女子。 这事自然也传到了郁修锦耳中。 薛用的父亲震怒至极,恨不得将薛用饿死在房中,薛用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时,京城却送来了消息:郁修锦封薛如月为薛昭仪,即刻入宫。 父亲大喜,将她打包送入宫中,入宫之前,父亲告诉她:若想你母亲没事,若想你祖父的尸骨安稳,在皇宫中不要惹事。 这话对薛用来说比什么都管用,从此以后,她便乖乖地成了薛如月、薛昭仪。 薛用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看戏人,与哪里都格格不入,她成了宫中最安分的人,从不参与争斗,也从不邀请郁修锦,郁修锦似乎看出她不愿,也从没来过,薛用想,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了。 她本都已经妥协了,却遇到了黎四九。 她看着黎四九,开始羡慕起他,羡慕他就算进了宫,所有人还是会将黎四九视作劲敌,盯着他的一举一动,一言一行就像之前的她一样。 黎四九是这宫中唯一一个不知道她过往的人,于是她拦住黎四九,第一次主动和人搭话,说出那句以前时她自我介绍时必须要说的话:在下名叫薛用,军师吴用的用。 她分明都已经妥协了,可这句话却让她回到了自己意气风发的时候,让她再度陷入了痛苦。 从繁冗的梦中睁开眼,薛用下意识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,触手是一片湿润,她不甘地喃喃道:我不是薛如月我是薛用 她躺在床上不知多久,却听门外传来响动,香凝急切地道:小主,皇上和黎公子正在往这边儿走呢,小主起来了吗? 薛用从床上坐起:我起来了 她刚简单地把散乱的头发梳好,郁修锦就到了,身后站着黎四九,他们二人挺拔地站在那里,说不出的养眼。 薛用刚要行礼,郁修锦就道:不用。 薛用还是福身道:皇上可是因为听说妾喝醉酒而来?妾今天说了些浑话,还请皇上不要见笑 郁修锦还没说话,黎四九却先扬眉笑了起来:薛用,你这就是见外了。你应该知道咱们皇上不是一般的皇上,你经历过的那些事,皇上一直都记在心里,他本以为你都放下了,却没想到你是在压抑自己,方才反应过来时,自责得不行呢。 薛用一愣:皇上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