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,你跟着我打铁吧。我看你是个打铁的好料子。” 那叮叮当当的铸器之声,果然能让他内心得到几分安宁。他从前一直觉得炼器太苦,也不够潇洒,不适合他,便从未尝试过炼器,却没想到,炼器竟是最适合他的道。 只是,心魔并不能靠转移注意力压制,在某一刻,他再次想起她时,那沉寂了多日的心魔妄念更是疯狂暴涨,像是要撕裂他的身体,从他体内挣脱而出,不顾一切冲到阮玉身边。 就连爷爷,都已放弃,对他摇了摇头,而他的娘,只是站在一旁,无声垂泪。 他们不能放任一个心魔壮大到危害天下苍生的地步。 更不能,承担心魔离体的风险。 无数道锁链锁住了他,融化了圣泉的水泼在他身上,一点一点儿摧毁他的心魔,也摧毁他的元神。 是仇牧远,一声声问:“你仔细想想,你的执念到底是什么,因何而起。”仇牧远喋喋不休地讲了许多事,还举着重锤,在那不停地敲打,想用那雷霆一般的铸铁声将他唤醒。 他的执念到底是什么? 是身处黑暗梦域,绝望无助之时,他所见的那一道晨曦光,朝他伸出的手,递给他的美食,还有那温暖的笑。 不是占有,不是将其禁锢身边,摧毁她的幸福和快乐。 ——愿你心有朝阳,愿你笑颜如初,愿你吃遍天下美食,领略无边风光。 他的心魔,一直都错了。 然而就在他顿悟之时,魔珠入体,本该逐渐减弱的离体心魔被强行锁住,而他,也受魔珠所控。 谁叫,他是自己亲爹三百年前就设计送到魔珠面前的祭品呢。 要骗过魔珠,首先,他得骗过自己。 总算,解脱了吧。 可惜,他对不起老仇,若他没有被洛雁归用相似方法利用过,没有在那时清醒……就好了。 洛惊禅的身体已经烧成了骨头架子,露在外面的头颅也没了多少血肉,他狞笑道:“我不是救你。” “你们不是相爱么,我要成为你们心中的一根刺,逢岁晚在抱着你的时候,便会想到你重塑的身体里有我的血肉。”他哈哈大笑,“你不爱我没关系,我在你身体里,与你不离不弃。” 此刻,洛惊禅已经意识模糊,消散之前,心里好似铺满了棉絮一样柔软,嘴上却仍在说最狠的话。 沉入熔炉的如意珠再也掀不起风浪,但他,却不能离开。 因为,他是祭品,如意珠只要还剩下一点儿,都能通过他脱离熔炉。 所以,他必须得陪着如意珠一起焚烧,被天地熔炉锤炼得一点儿渣滓都不剩。 他也不想活着,就下去,跟老仇一起学打铁吧。 “他不会介意的。”阮玉抽抽噎噎地说,“你这么好的人呀,当年,我还以为你们俩系了红线呢。”进入熔炉之后,阮玉能感知到洛惊禅心中所想,得知他所做一切,本就爱哭的阮玉登时泪如雨下,她怎么都没想到,洛惊禅竟是想要救她,而仇牧远的死,更并非他所愿。 魔渊的修士并非死亡,只要洛惊禅神魂俱灭,他们受到的影响就会消失,最多会元神虚弱一阵,并不会危及性命。 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,唯一一个意外,便是仇牧远。 可那时候,他只能那么走下去,背负着骂名和痛苦,一直走下去。 有脚步声响起,洛惊禅耳朵微动,艰难扭头,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。他知道,那一定是逢岁晚。 洛惊禅仍是在笑,“他心里肯定会介意的。” 如意珠落入熔炉,四大神器合一,苦海回归原位,小岛上也不复之前炙热。 逢岁晚已行至岸边,他看着洛惊禅说:“大恩大德,感激不尽。” 洛惊禅实在无法继续笑了,他想,这两个人都不正常。 洛惊禅无力演戏,喃喃道:“替我照顾我娘,实在不行,就用,太上忘情吧。” 没了心爱的男人,没了儿子,那个女人,她该多绝望。唯有太上忘情,才能让她遗忘那些穿插在她生命里不可磨灭的创伤。 我和老仇,都希望她能别那么痛苦,忘掉那些不愉快的过去,不被情字束缚,追寻她想要的生活。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