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保还是贼心不死,想着和她多说说话,不标准的英语在问,“怎么不下去和他们一起玩?这个乐队可是巡演,很少见的。” 芙提心想,我见多了。 半小时后,那身高肩宽的男人朝她走过来,酒保又默默地擦着杯子走开了。 十一月份的苏黎世很冷,他却只穿长袖,外面套一件牛仔夹克。耳钉在逆着冲刺的光线下显出几分不羁,他又染头发了,在稍微明亮点的光线下便亮眼。 “知道吗?”芙提的五指撑在杯口,“别人都说耳洞打在右边的,一般是gay。” 齐灏南一边轻嗤,“我是不是你最清楚。”一边伸手去揉那泛红的耳骨,指腹刮过耳钉,还带着未褪去的痛感。 “你这段时间都在到处跑啊?” 又来了。这人无论是以什么样的结局与自己告别,再见面都能变换回朋友。 偏偏齐灏南就吃这套。 “是啊。” “缺钱?” 他“啧”了一声,“不缺。” 顿了顿,又说,“我如果说缺,你能不能现在就给我打钱?” “多少?” “两百万。” 芙提就着吸管喝了口刚端上来的鸡尾酒,“卡号。” “……”齐灏南好想掐住她的脸,疼得她顶不了嘴最好,“你还是别说话了。” 芙提很是无所谓,“哦。” 结果沉默了五分钟,他又不习惯了。自己找话题问,“你来苏黎世干嘛?” “来玩呗。” “一个人?” “是啊。” “男朋友没陪你?” 芙提以为他看了国内的新闻,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,“什么男朋友?记者乱写的。” “我是说,上次颁奖之夜碰到的那个男人。” 那天碰到了两个。 “段昱时?”芙提搅着杯子底下的薄荷,“他也不是我男朋友。” “是么。” 他别过头去,把菜单递给酒保。 两个人无声地看着服务员端着酒瓶酒杯上来,拔开瓶塞,倒入杯中,再象征性地碰了碰。 “那你找到了吗?” “什么?” “你想要的答案。” “我有什么想要的答案?” 齐灏南看着她,不说话。 对峙许久,他叹了口气,“或许我不该给你留下太幼稚不羁的形象。” 才会导致,认识多年后,你也不愿意将你真正心事敞开,让我窥见一角。 “说了也没用。”芙提说,“说话能解决问题的话,谁都会说。” “可气氛很合适。你不觉得吗?” 异国他乡、酒馆、醇厚的贝斯、错过的巴士、窗外下陷的月色、滚滚路过的冬风,和他亮晶晶的眼睛。 芙提突然伸出手,“那你把你的威士忌分我喝一口。” “……” 齐灏南拿她没辙,朝酒保多要了一个杯子。 对方看他的眼神活像情敌,到嘴的鸭子飞了。 他恍若未觉,径直给她满上。 芙提照单全收,一股气倒进胃里。 齐灏南看得头痛,“现在可以说了?” “再给点。”她扶着脑袋,还笑得出来,“嘿嘿。” 他们是傍晚才到达苏黎世的,见证了一场醺红落日,都不似眼前她绯红的脸蛋美艳。 可被这小混蛋骗了半瓶,也没能从她嘴巴里撬出什么话来。 站在孤零零的瘦弱街道,偶尔开来的汽车没有一辆能够载他们。 齐灏南背着吉他,芙提背着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。 突然她就在绿灯面前蹲下来,面对斑马线感到迷茫。 鸣笛声和风声里,齐灏南听见她小声说。 我还是太年轻,太理想主义了。 以为爱、陪伴是永远的,是无限期的。 当它分解、被割碎,露出它会消失的本质和保质期时,我的主义,顺带着我一起崩塌了。 他知道,这话芙提不是说给他听的。 而是说给自己。 老式打火机的释放会有金属摩擦的声音,他中指上带着的骷髅戒指和细长烟支在漆黑夜幕里,都会发光。 说了什么人生大道理?齐灏南自己都忘了。 只记得芙提抬起头,又问了一个问题。 “可我不明白为什么人会变。” “大家都会变的,你也是。” “倘若我说我不会呢。” “那你自讨苦吃。” “我想留下来。” “没人能留下来。” * 尒説 影視:ρ○①⑧.αrt「Рo1⒏аrt」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