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叶子,家里还有米吗?” 三叶子摇摇头,“二哥,米没了但是还有半斤粗面,做糊糊汤还能吃上几天。” 王二麻子扭头看看自己的院子。 只有半人高的矮墙圈出不大的一块地,院子里冷清到连贼都懒得来,家中就一小间简陋的茅草屋,稍微风大点就能卷走房顶上天。 更不必说锅碗瓢盆,柴米油盐。 他眼神落在方才拴住的兔子上,“三叶子,晚上二哥给你炖兔子肉吃。” 三叶子也看着经过一冬后,吃地膘肥肉多、活蹦乱跳、意图越狱的兔子,咽咽口水,“二哥,还是不吃了。卖给村里人要么去镇上,能换三十个铜板呢。” 三十个铜板都能买两斤细面了。细面太奢侈,就是粗面都能买五斤,还能富余三个铜板买个小肉饼子了。 王二麻子垂了视线闷闷点点头。 这兔子不能吃,家里也没有东西养,卖了还能换点钱。 一时又想起村里人说县太爷家有多富贵。 家里的水缸空了,他重新挑起扁担,提着两个修补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水桶出门了。 打过水以后还得再走快点,不然没到家就漏光了。 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趟,才将水缸灌满。 有他腿高,脸盆圆的水缸是家里唯一还健全的东西了。 为了防止人偷,所以放在屋子里。 来来回回,屋子地上都是黑泥。 天一黑,兄弟两个舍不得烧柴,主要不敢烧,害怕睡得迷蒙,万一一个火星子蹦出来,整个屋子就没了。 摸着黑上了矮脚床,说是床,实际就是自己搓麻绳捆敷在一块的木板,四个角垫上一样高的圆柱子。撑着木板,也不至于人贴了地,沁地寒。 茅草垫子睡起来也不暖和,但是家里唯一的布料除了他们穿的衣衫,就是一床盖了很多年的旧被子,闻着一股腐臭味,每当大太阳晾晒的时候都不敢用力拍,生怕一拍就彻底烂了。 王二麻子将被子往发出熟睡呼吸声的弟弟身上裹了裹,低低叹气。 他睡不着。 脑海里一时是笑起来跟块糖一样的脆脆姑娘,一会儿是偷听到别人议论县太爷虎正室的声音。 他觉得脆脆姑娘还是不要去县太爷家比较好。 听李婆子的意思,那个白家大姑娘是个要人命的夜叉,万一今年像朵花一样进去,明年却枯着抬出来怎么办? 弟弟闷闷咳嗽一声,王二麻子急忙伸手摸在他额上,又试了试自己的,没觉出热来,这才松口气。 家里一副药早就煮了四五遍了,药效没了,要是这时候发热,他可一点招都没有。 他身上热乎乎的,三叶子睡到一半已经习惯地往哥哥怀里缩着取暖,一直到寻到热源,这才松开眉头。 借着月光,王二麦子看清弟弟瘦地都快脱形的小脸,又叹一声气。 村里人都说他是天煞孤星的命,克死老子娘不说,连带着弟弟都克。要不是大哥早就将他们甩手,只怕也要受牵连活不长。 或许他们说的是对的。王二麻子心想。 所以今天拒绝了脆脆姑娘是明智的。 都是为了她好啊。 至于县太爷家的事情... 正好明天要去镇上卖皮货,寻别人问问,要是真的话,一定要跟脆脆姑娘说清,让她小心些。 于此同时 庆家小院子 今天胡燕来死活不愿意回家住,挤在北屋小床上,同庆脆脆翻花绳。 “所以,你让我去李婆子跟前假装说那一番话,就是算准了她会说出去?” 庆脆脆笑笑,手指翻飞,交叉出一个新样式给她解,“李婆婆是村里最喜欢说闲话的,你说三,她能补出一二和四五来。 只要将县太爷家后院主母厉害,时常作践姨娘小命一说,她保准能编个齐全的故事来。” 李婆婆听见了,那就是全村人都听见了。 一来她想看看爹娘的反应;二来,若是这话能传到王二哥耳朵里,再去问愿不愿意娶她,没准就成了。 不过今天被王二哥毫不犹豫地拒绝,她还是有些难过的。 王二哥肯定以为她在戏弄他,刚说了不愿意就撒丫子跑了,他生得七尺高,三两步就没人影了,她连解释的时间都没有。 真是气恼! 怀着‘下次见了他必定得好好说一顿’的想法,庆脆脆安睡一夜。 第二日安心在家绣了一天花,黄昏的时候,趁着家里人不注意,和胡燕来溜出院子。 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