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是被吓得狠了,其中一个宫女不管不顾地分辩求饶起来。 “是、是奴婢疏忽了,厨娘,厨娘见主子晌午的吃食没动,便不肯做新的,只原样热了热就叫奴婢端来,奴婢也没法子,侯爷饶命,侯爷饶命啊。” 寻常人家吃剩菜剩饭都是常事,更不要说这些膳食还是完整的未动过。 但是对金枝玉叶的长公主来说,这已经是天大的冒犯,若是被捉住了,杀头也不为过。 这小宫女也不完全无辜,厨娘那边省下来的珍稀食材,自有分她们的一份。 她们这样做,也不是第一回 了。反正这食盒送上去只是做个样子,殿下看都不会看,更不可能张口尝一尝,也就无从发现,底下的奴婢竟把晌午的剩饭菜热给她吃。 却没想到,被这突然出现的小侯爷给拿住。 薄朔雪紧紧蹙眉。 他原本风光霁月,世间万物仿佛没有值得他烦恼的事,可进了这灯宵殿后,他就总在频频皱眉。 怪得很。 无论是长公主,还是这间宫殿。 他无暇去追究这些婢子送剩饭菜的小事,皱眉是因为想到了另一件事。 那位长公主,晌午时什么也没吃。 抬眸看看外面的天色,今日有雨,日光本就不盛,这会儿被乌云一压,已经全黑了。 薄朔雪这才想起来,他在外面静心练字的这半日里,内殿的长公主一丝动静也无,也从未叫人服侍过。 整整一天,一个活人,滴水未进,甚至不动弹,这像话吗? 薄朔雪唇瓣微抿。 他的确厌烦那长公主的纠缠不休。 但他的秉性不能允许他见死不救。 “她前些日子已经自绝过好几回。” 薄朔雪攥紧拳。 反正,太妃有令,让他陪着长公主的,若是长公主当真出了什么事,岂不又是连累薄家。 他去看看,也是为了保全薄家。 薄朔雪深呼吸了几回,慢慢转身,朝内殿迈步。 每一步都重若千钧,走得极慢。 内殿的窗户没关,夹着雨丝的夜风吹进来,把珠帘吹得轻轻晃动。 好似一只招摇的手,在朝薄朔雪柔柔摆动着。 也像是长公主那似笑非笑的唇角,含着嘲讽,高傲和不屑。 仿佛在对他说:你不是不愿意吗?怎么还这么关心我。 殿宇虽大,但也没大到走不完的程度。 何况,薄朔雪身高腿长,哪怕刻意放慢步调,也不可能步步生莲。 终于到了门帘前。 薄朔雪略停下来定了定神,一把掀开珠帘。 长公主没看他,也没对他笑。 她侧身躺着,身子微微蜷在一起,松松挽着的乌发在枕上、榻上倾泻。 脸颊贴着玉枕,竟比那上好的温润白玉还要白上几分。 外袍虽然规规矩矩地穿着,襟扣也全都扣住,但总显得松松垮垮。 她太瘦了。她本人,应当比这样看起来还要纤小一些。 薄朔雪锋利双眸中的警惕褪去些许,但仍隔着浓浓的疏离。 “殿下。” 他唤了一声。 郁灯泠没应。 薄朔雪蹙眉,又加重了声音。 “殿下。” 郁灯泠依旧静躺着。 睡着了?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