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手腕无力地耷拉下去,下巴压进了软枕里,水墨似的乌眸轻敛着,面无表情道:“手酸了。” 跪在地上的太监一阵激动。 手酸了好,手酸了好。 手都酸了,这位贵主儿应当不会再想着射箭玩了吧。 也不知道倒了什么楣,他今个儿当值当得好好的,突然之间,长公主就想玩弓。 下人忙不迭地把长公主那把御赐的乌松木小弓送上,长公主却点了他,要他“执耳”。 所谓执耳,就是把一个带把儿的器具顶在头上,让人当做靶子来射箭。 若是箭矢穿过把儿,便叫穿耳。 若是挂在把儿上,便叫挂耳。 各有各的讲究。 今日这长公主太奶奶,想玩的便是挂耳。 他不幸成了靶子,只能向老天祈求,放他这条贱命再活久一点。 这位长公主向来久居深宫,什么时候学过骑射,又有哪个人听过她还会射箭啊。 太监不敢指望这姑奶奶,也只能求求神佛了。 果然,郁灯泠像模像样地摆弄了一会儿弓箭,就喊着累。 太监心中一松,正要膝行几步顺势跪上去求饶,就见长公主扭过了头。 郁灯泠冷冷的眼睛瞥着身后,满是嫌弃和不耐。 “扶着。” 冷冷的两个字,咬字很轻,听在太监耳里却重逾千钧。 扶着? 谁射箭还要人扶着? 救、救命啊,射不准可不可以不要玩弓.箭。 太监面若死灰,跪在原地不敢动弹。 侍卫不敢违抗,当真从廊柱后面走出,用崭新的布巾将自己的手包缠仔细,不露出一丝肌肤,才上前托着郁灯泠的手肘。 郁灯泠这才满意了些,又眯起一只眼睛,用右眼随便瞄了瞄瓷壶。 多花一分力气都懒得。 太监控制不住地全身打摆子。 “往上。”郁灯泠吩咐。 侍卫托着她的手肘抬高。 太监流了一脑门的汗,仿佛那支箭已经瞄准了他的脑门。 “再往下。”郁灯泠不满。 侍卫又兢兢业业地帮她放低手腕。 太监紧张得不断急促吸气,仿佛那支箭已经贯穿了他的咽喉。 郁灯泠趴在软枕上,姿态慵懒缱绻,最适合拿一本闲书,或者捻一枝桃花。 但她手中,却是锋利得随时能夺人性命的弓/箭。 郁灯泠终于拉开弓弦。 太监喉中忍不住呜咽起来,当场等死。 “啧。”郁灯泠又不满,放开手,懒懒斥道,“跪歪了。” “你跪得不好,要是我射歪了,就全怪你。” 哪有人,射箭不准怪靶子? 太监眼中泪水迷蒙,脑袋被折腾得晕晕乎乎,嘴唇已是乌紫,却不得不调整了一下姿势,跪得更标准些。 送死的姿势,也标准些。 郁灯泠再次拉开弓,手指一松。 那支箭凭空飞出,然后在软榻三寸远的地方落了下来,还在地上弹了弹。 “……” 殿内一片死寂。 跪在地上的太监还死死闭着眼,不知道自己已经捡回了一条命,脸上涕泗横流,身下的衣摆也湿了一片。 附近的宫人都闻到了一阵尿骚味,身子忍不住往后仰了仰。 郁灯泠盯着半道而卒的那支箭,眼神很不满意。 既然不满意,便要迁怒。 郁灯泠漂亮的双眸阴冷地打量着远处的太监,仿佛已经在盘算,从哪里开始割他的肉比较好。 还差一点点,就快要想到的时候。 门外的侍女走进来,在门口福了福身。 “殿下,薄家的小侯爷到了。”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