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种建中夸完,王雱又喜孜孜的转向明远,笑道:“近来新法推行顺利,还要多谢远之兄的提点。” 王大衙内此话出口,举座皆惊。 目光刷刷刷地聚在明远身上。 在大家心目中,明远是一个游手好闲,浑身是钱的纨绔。他什么时候也能提点王大衙内这些新法推行的大事了?“ 明远猜想可能是他上次关于青苗法给王安石写的那封信。 只听王大衙内说:“这次官府在各州县试行新法,仿造《横渠学刊》的式样,刊印了很多书册,将新法的详情下发至各州县。又派人去乡里宣讲,不外乎将新法的目的、条例、细则一一说明……” 明远一边听,一边轻轻地拍着额头:原来是这样。 果然,这印刷的效率提高,成本下降,印刷品立即成为一项重要工具。 王安石借此刊印文章,将新法的来龙去脉说清楚,有助于帮他争取到明白事理的读书人,让朝野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新法本身,而不是政治斗争上。 只不过这种做法更多还是面向朝野间更有话语权的读书人,所以不像明远当初那样,选择了童谣与仿单,而是采用了《学刊》的形式。 “据说有不少州县的读书人看了这《新法新刊》,写了不少文章反驳。但是《新刊》发行量多大?区区几个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书生,又怎能以区区文章,堵住他人的耳目?” “新法在乡里的风评渐好,推行起来也就顺利得多了。” 王雱年轻气盛,说起来洋洋自得。 只不过他没有意识到,依靠更大的发行量而压住反对的声音,其实也并没有扭转反对者的看法,只是一定程度上能吸引更多支持者而已。 明远听到这里,忽然想起苏轼。 他有种预感,王元泽马上就会提到苏轼。 果然—— “元长,今日没邀苏子瞻来吗?” 蔡京点点头,微笑着说:“苏公另有安排,过来打了一个招呼,已经离去了。” 王雱抿着他薄薄的双唇,脸绷得紧紧的,唇角有些向下,道:“他今日若有胆与我面对辩道,我便真佩服了他……哼。” 明远心想:王大衙内看起来很气啊! 估计苏轼那篇上书的文章戳人痛脚,让王雱非常非常不爽,否则大衙内不会说这种气话。 其实在明远看来,新党应该多拉拢苏轼这样不完全算是铁杆旧党的“中间派”,而不是应该将苏轼这一派也彻底打倒。 那样对于新党来说得不偿失。 但是……这和他明远又有什么关系呢? “今日为四哥饯行,”终于由蔡卞出来打圆场,“再者,明日旬休,今晚大家难得出来松快松快。” “你们现在到了酒桌上还再谈公事,难道不觉得脑壳疼吗?” 众人闻言,顿时都笑起来了。 蔡京若有似无地冲远处坐着的歌妓那里瞥了一眼,那歌妓手中琵琶声顿时再次响起。 “小山重叠金明灭……” 閤子中的画风立转,变得慵懒而香艳。 明远顿觉全身都懒洋洋的,根本不想动脑——朝中政事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?不如好好放松,尽情享受这个良夜。 立时有一名酒博士走进閤子,手中托着一枚透明水晶盏,盏中盛着一种色泽金黄,质地稠厚的液体。 蔡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