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法面面俱到规划好所有未来的路径。 我不够缜密,不够强大,只能朝着自己认定的方向一路走下去。 如果手术失败,我不敢细想,恐怕今后都将活在和仇人连同害死至亲的极度内疚之中。 或许会变成母亲那样,疯癫、避世、痛苦,日复一日,循环交替。 埋首沉默工作到二月中旬,祁岁知通知父亲手术成功时,我正因用眼过度太阳穴隐隐发胀的酸痛,而伏在桌上看着不远处开至末梢的佩尔朱克。 娇艳的渐变粉,如年华老去的美人面,被一种颓败的黄丝丝缕缕侵染。 而旁边枝头,待放的花苞正孕育着无限的生机。 祁岁知说,父亲的手术能够成功,是威尔森博士都无法预料到的事情。躺在病床上的这半年,脑内的恶性肿瘤已经掠夺了躯体能够提供的绝大部分能量。 接下来的半月里,父亲会在某一天醒来,可就算是醒过来,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。短至叁五个月,长至一年,这期间必须心平气和、保持情绪稳定。 至于想活到寿终正寝,再好的医生也回天无力。 我以为我会落泪,再不济至少会表达出剧烈的伤心。 但似乎时间过得太久了。 久到我接受悲剧是既定的事实, 久到父亲能睁开眼重新唤我一声愿愿,已是千万般妄想中的最不切实际。 叁日后,我即将起飞去英国。 我突然意识到,人生可以有无数虚度的时日,但真正重要的那一天来到之时,有太多太多的无定数需要我去排查、考量、解决,以确保计划万无一失。 陈励川,是筹码,是一个等价交换的机遇。 如果运用得当,杨善终会想出办法替我调开祁岁知,从此桥归桥、路归路。 祁岁知视我为禁脔,拉斐尔的爱如越缠越紧的藤蔓,不够健康的关系是引诱飞蛾前赴后继的烛火,终将有人落到焚烧亡损的下场。 生活在他们之间,是虎尾春冰,是战战兢兢。 痛苦和情感交织,仇恨和依恋碰撞,使我感到万分疲惫。 如果不逃开,父亲醒来看到一切又该怎么办? 叫他接受自己的孩子们拥有不伦的情意,还是告诉他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祁岁知和拉斐尔亲手策划的局。 从年少开始,并非只有他一人苦守真相、步步为营,而是除我以外的、所有名义上的家人,在美好的表象下处心积虑蛰伏以待。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