兄弟二人一时都沉默下来,气氛凝滞。良久,左昭恒方才轻叹道:“长留苦寒,修炼之事不可急于一时,你又何必……” “大哥。”左耀卿打断他,语气坚定道:“家中诸事繁多,纷扰不断,我只是想寻一处地方静心罢了。” 左昭恒苦笑道:“你这是对我有怨了。” 怨恨?左耀卿摇了摇头。 世家阴私颇多,他却不屑于做那等龌龊事,就算要赢得虚名,也只肯凭自己的本事。 “我从未想过与你争些什么。” 不属于他的,他不会去碰;属于他的,他也绝不会放过。可究竟什么是属于他的? 没人能为他解惑,他只能自己找寻答案。 * 长留山上的积雪万年不化,寒风凛冽,左耀卿就这样独自在山上过了一季秋冬。 叁月时,左誉曾派弟子来接他下山,他回绝了。 春日再临,却没给左耀卿所居之处带来半分暖意。如果不是记挂着心头的那一抹嫣红色,他觉得自己就算在这里待上数千年,也无甚可虑。 初夏很快就过了,又是一年秋风渐起,左昭恒竟来了长留山。 “带上你的剑。” 一见左耀卿,他便领他去了峰顶的练剑台,说要试试他的身手。 自幼时起,兄弟二人便从未兵刃相见过,一个宽和温厚,一个谦恭有礼。此刻,两人却各持本命剑缠斗起来,出招狠厉,分毫不让。 他们一个善法术,一个善剑术。刚开始还勉强能算作平分秋色,奈何左耀卿修为差得太多,很快便被逼至崖边,节节败退。 “你输了。” 寒芒一闪,剑锋掠过。 左昭恒的力道控制得十分精妙,这一剑只划破了左耀卿的外衫,若他存有半分杀意,对方早就穿心而亡了。 左耀卿单手支剑,立在原地微微地喘息着。 他输了,却输得心服口服,甚至连心中郁结已久的不平和愤懑都在这场比试中消散了。 父亲或许对他有些忽视,可但凡是他想要的东西、想做的事情,兄长从未吝啬相助过。兄长待他之情,始终如一,原是他心胸狭隘会错了意。 “十八岁筑基,耀卿,你比我出色得多。” 可惜,他虽清楚弟弟修为的精进,却看不透他的心。 左昭恒一身白衣,俊雅出尘,遥望那漫天风雪,远山似的眉目间隐约染上了几分愁思:“生于世家难免身不由己。我若说各有各的不易,你怕是不会相信,这样的逍遥自在……” 是他此生求而不得的。 左昭恒不欲多言,负手而立道:“此次宗门大会,我恐怕去不成了。近日魔域动作不断,烧杀抢掠无恶不作,正气盟正忙着召集人手,不久便要与其开战。” 他收了剑,转身看向左耀卿,眸光之中尽是期许。 “如今是你们的天下了,耀卿,且领着师兄弟们去吧。左家年轻一辈的荣耀,今后便靠你了。” * 十年一届的宗门大会,数万修仙者齐聚万剑山。 “上届大会设在凌霄宗,不知是哪两位道友,私下争斗之时竟毁了凌霄宗千顷桃花,气得宗主差点发悬赏令抓人……” “我也听说这事了,哈哈哈,难怪这回设在万剑山!凌霄宗向来待客有礼,难免遇上些粗野之人,便是再混不吝的人遇上剑尊怕也不敢造次了……” “剑尊常年闭关,哪有工夫管这些小事?只是我听说,那位暨横少主出关了,若他同左家的那位二公子对上,啧,估计就有好戏看了……” “诸位说的左二公子,可是左耀卿?” 交谈声冷不防被打断,树下叁叁两两聚着的男修者抬起头,只见一片潋滟花色自枝头轻旋着落下。少女一袭朱红色衣裙,颜如舜华,正美眸盈盈地望着他们。 “……啊、是,就是他!”半晌,一男子最先回过神,涨红了脸,挠着头道:“不知姑娘你……” “那就是说,左家大公子也会来咯?”少女朝他走近几步,眨了眨眼睛问道。 她额前的合欢花妖妖娆娆,美得逼人。另一人赶忙凑上来插话,殷勤道:“那位大公子已有四百余年修为,怕是不会再来参与这些小辈之事。他如今正忙,姑娘若有事寻他,恐怕得去魔域了。”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