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直就是把自己当成冤大头了啊。 以前那些莺莺燕燕,好歹还会甜言蜜语讨人欢心…… 但是慢着,以前的自己,似乎也并不会对情人发火。倒不是出于温柔,纯粹是认为他们并不值得自己动气。 一方图钱,一方图色,公平交易,童叟无欺。他们会一直相安无事到自己厌倦为止,散伙之后还会互相给个五星好评。 攻摁灭了一根烟,又点起了一根。 前半辈子都是这么情薄如纸地过来的,为何现在却突然受不了了呢? 说到底,他一直说着不需要受付出什么,心里却还是不平衡了吧。 情感投资越来越多,所以开始计较,开始希冀回报,开始有了贪嗔痴。想要对方回以无尽的爱意,所以明知道对方为养子打算也是人之常情,却依旧会心生嫉妒。 从动怒的那一刻起,他就输了。 他并没有为对方变成更好的人。恰恰相反,他有了弱点,有了罩门,失去了判断力,发了脾气,还又抽起了烟。 因为他可以是完美的情人,却做不了完美的爱人。 攻叹了口气,真心实意地反省了一下:是自己要得太多了。求而不得是很可怕的事,会毁了彼此余生的幸福感。 他终于重新冷静下来,给受发了一条短信:“我认真反思了一下,问题的根源在于我对你投入了太多感情,这是我的失误。所以,为彼此着想,我们需要换一种关系。” 只要回到以前那样就行了,他不会再伤害对方,对方也伤害不了他。 想了想,他又发了一条:“关于你儿子的那个计划,我也会重新考虑。你才是当事人,我应该尊重你的意见。等你有空时,我们谈谈。” 受躺在病床上,对着短信看了十分钟。 无论如何,受对攻的了解程度确实比以前深了不少。以至于在这种情况下,他奇迹般地领会了攻的本意。 对于其出身与阶层而言,攻是个相当善良的人,至少带着他那个位置上所能保有的最大善意。他真的是为了避免更多的矛盾与痛苦,才提出改变关系的。 谈情不谈爱的包养关系。 一旁的助理已经换上睡衣,打算在陪护床上睡了。 受:“小X啊,这床太小了,你去对面宾馆开个房吧,房费报销。” 助理连忙摇头:“怎么好让您一个人……”受打断了他:“又不是重症监护,没事的,去吧。” 助理揣摩了一下受的语气,疑惑地换回衣服走了,临走时还不忘帮他熄了灯。 于是黑暗里只剩手机屏幕还亮着光。 受又看了十分钟屏幕,近乎麻木地敲下一行字:“好的,明白了。” 按下发送键之前,受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二十年前那张肥胖的脸。对方当时提出的,似乎也是这样的关系。 不不不,攻跟财阀大佬完全相反。他出现的时候,是一心想跟自己好好过日子的。 所以造成这个局面的人并不是攻,而是自己。 既然如此,还不如……还不如…… 还不如什么呢?再上一次天台吗?受忍不住笑了。 他已经死过一次了。如果在那天夜里果断一点,一切就会结束在开始之前。 可是他没有,因为有一个人来过。 有个人在他的生命里到此一游,留下了一轮太阳。那个人靠近时,他被炙烤成了流动的熔岩。那个人远离时,他心脏的一角依旧沐浴在余晖里,依旧从中汲取着温度,所以血液永远不会彻底冷却。 他感受过爱,产生过勇气。他不知道对方怎么看待这个问题——但他自己与那晚相比,确实已经变好了那么一点点。 所以他不会再逃了。 受的耳边回响起了影后的话:“人无论为谁而活,都只能活一回,为什么不为自己呢?” 可他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?抛开所有恐惧、悔恨、愧疚,自己在这一段生命里真正想抓住的是什么? 想到这个问题的同时,他也得到了答案。 攻的手机一震,收到了回复。 受:“我们现在就谈吧。你稍等,我马上回家。” 攻惊讶地皱了皱眉。这看起来怎么不像是受会说的话呢? 攻想了想:“这么晚了你要怎么回家?改天吧,不急这一时。” 受:“我这就去打车。” 攻:“???” 攻既困惑又无奈:“你在酒店等着吧,我让司机去接你。” 受心里也斟酌了一下。攻今天大概是没心情看新闻,但迟早都是要知道的。 受:“嗯……我不在酒店。” 攻:“你在哪儿?” 受:“剧组附近的医院。” 攻:“……” 攻:“哈?”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