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赐的那伙人里,领队的是自己手底下带出来的亲兵。 原先大伙儿还记着副官的叮嘱,看紧了段天赐不叫他出营地,可这领队竟将他们都支开去,一个人带着段天赐往前线来了,待其余人反应过来,一路追到这里,却见那领队的将段天赐交给了谭家的人。 两军交火,一方只有二十多个人,一方却是架着大炮来哄,几乎是转瞬便结束了这场交锋。 何建文原先还怀疑,是不是这小子故意躲这里来挑拨关系的,眼下找不到谭奇伟的人,便带了他回来找自己的亲兵对峙,没曾想那小子有胆子收谭家的钱,却没胆子扛何建文的枪子儿,不过恐吓了一两句又被揍一顿,当下便吐出实情。 当时仍有薛延川手下的副官在场,当着副官的面,何建文被臊的活像自个儿老婆偷奸被外人当场逮住,只恨不得立马便毙了他。 眼下揪了他来薛延川跟前,其实也是想着能不能将功赎罪。 薛延川抿着唇不说话,起身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了,盯着地上只剩一口气的人看半晌,眼底氲着沉而浓的雾气,叫人无法看清他的心思。 帐外忽然有哨兵来报,说是谭军来人了,指明要见薛师长。 帐内的人纷纷眸色一沉,又不敢多说什么,只拿眼角余光朝薛延川瞟去。 薛延川冷凝的脸上忽的扯出一抹笑来,招手道:“让他进来。” 他方才便疑惑,敢纠集这么一批人来给谭奇伟报仇,又有胆量劫持段将军的公子,这样的人可谓勇谋俱在,又怎么会叫一个二十多人的小队有活口留下。 眼下听到哨兵的话,他倒是心中终于琢磨过来。 人家哪里是瞧不出一个活口,分明是卖个面子人情,要同他讨价还价来了。 帐外有脚步声快步而来,何建文已平心静气的在一旁太师椅上坐下了,自己倒了杯水来润嗓子,他吼了半晌,这会口渴得很。 办公桌后的薛延川微眯着眼,只见行辕主帐内有个身着谭军旧装的人缓步走了进来,身高马大,脸上赫然有道刀疤。 他一见便觉得眼熟,像是在哪里见到过。 那人来了却不说话,路过地上那人的时候斜睨了他一眼,随即目光看向办公桌后的薛延川。 一旁喝完了水,正端着茶缸子把玩的何建文将眼风一瞥,见到站在那里的人,忽的唇角一勾,笑道:“我还当是谁呢,原来是已故谭师长的长随啊,你叫什么来着……哦,还真给忘了……” 经何建文一提醒,薛延川才想起在哪里见过他,当日谭奇伟的轿子到菊子胡同去抬林雁秋,跟在轿子旁边的可不就是这个人。 当时还只当他是个听差的,没想到竟然还有几分本事。 那人冷眼朝何建文觑去,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的笑,随即便掏出腰间的枪啪的一声拍在薛延川面前的办公桌上。 周围的人脸色一变,纷纷拔出枪来对准了刀疤脸。 那人却呵呵一笑,沉声道:“不想要你们小公子的命了,就开枪试试!” 薛延川冷眼看着他,随即将手一挥,将手下的人都按住了,这才冷声开口:“说吧,你想怎么样?” “自古两军对阵,能活下来的都是天命。要是谭师长在战场上被你们打死了,那我认了,那是他的命数。可他是在家里被暗杀的,这事就没这么容易过去。我小时候快饿死了,是受了谭师长一口饭才活过来,这救命的恩情我得报。” 刀疤脸自个儿寻了个凳子在办公桌前坐下了,两手撑在桌子上,仰头看着一脸淡然的薛延川,见他一脸无动于衷,这才呲了呲牙,狼一样的呵笑出声,“打从头,我就没想过要跟你争平城,只要你把打死谭师长的人,和那个叫林雁秋的贱人交出来,我立马带兵回天津,段天赐那小子也给你一根头发不少的还回来。” “你折腾这么多,就是为了给谭奇伟报个仇?”薛延川蹙眉,脸上露出疑惑神情。 见对方当真点头,他唇角微扯,心里倒是对他钦佩几分。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