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我就想,撕开就撕开吧,袒露也是新的伪装。就这样才勉强渡过去。 最糟糕的我在开学伊始便被看透了,我后面只能构造新的伪装。也是从那开始,我什么都不怕了。我会推着破车在校园里大摇大摆地走,穿着破洞裤子站在红旗下讲话,会大冬天外面只穿一件秋季校服,会盯着一本草稿写的密密麻麻,这些还有很多都不是问题。我越是这样,他们才会觉得我满不在乎,这样我的心里才会好受,我的自尊心才会允许我接受自己的差劲。我没办法,我唯一可以沾沾自喜的就剩那点破成绩。但是在我继承下来的那套规定里,我是痛苦的。 是一南救了我。 我坏,她比我还坏,她小小年纪出去跟人鬼混,然后对我亮出她漂亮的纹身,说, “小家伙,你看,帅吧。” 她对我说,小家伙,而不是没用的家伙。 我偷偷用她的黑水笔在自己的胳膊上也画了一个,我给她看,她就用薄薄的作业本拍我脑袋,勒令我下次要搞个真的回来给她看,别苦哈哈的用笔画。 我们在最后一排做了一个学期的同桌,后来一南爸爸跟班主任通融,下学期她就被调到前叁排了。 也就是那个时候,我不知不觉形成了看她后脑勺的习惯。一南后来又长高了,个头窜到一米七,我仍旧又矮又瘦,到她下巴那里,只是皮肤白了些,脸上有了婴儿肥。我努力在月考上了前十名,班级座位大换血的时候选到了跟一南前后桌的位置。 班会课我拖着自己的书包挤到她后面的桌子坐下,看她跟同桌嬉笑聊天,偶尔露出不曾在我那里出现女孩子家的娇羞。我之后的整个班会课,脑子里便都是她害羞的脸。 兴许是大环境突然间的改变,我的性格也大变样。以前捣乱调皮把奶奶愁坏了,每次有大人找到家里来,奶奶都要去猪圈里翻鸡窝,然后拉着我提着一袋土鸡蛋到别人家里赔礼。我那时小,不懂事,也不懂心疼人,唬人的谎张口就来,装起来还一本正经的,大多数人都被我骗过。奶奶被骗的最多。 性格大变后在外人眼里乖了很多,成绩又好,只是不爱说话。一南总爱挑逗我,早晨来的早早的,晨读的时候抢我的作业本抄,听写单词时候戳我脑门,我总是被迫把自己的听写答案多抄一份。她以为会惹恼我,事后又喜欢用手圈我的脖子。只是我不再憋红脸。她便拿另一只手捏捏我的耳朵,温柔地跟我说话。 “小猫怎么不炸毛了?” 这样我才又憋红了脸,轻轻一推就拿掉了她的手。 我本以为我们会是死对头,一南是那种兴风作浪四处点火的人。可实际上她很会社交,嘴甜情商高,连我这种人都被收的服服帖帖。 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对她的爱慕的。 我自己并没有确切的时间节点,只能说,好感是一点点的累积。 我那时早就隐住了好斗的恶劣基因,只有一南见过我龇牙咧嘴的模样。因为成绩还行,嘴又笨,很多女生都喜欢逗我。我心思一条线的透明,自己那点生活费总被骗吃骗喝,别人哄人的话一套一套的,我吃不住。一南就把我揪到一边,抢了我口袋里的钱,恶狠狠地瞪我。我当时被吓到了,因为对那种眼神有着天生的畏惧,任她鱼肉。 “钱我拿了,以后跟着我。” 她说跟着她,我没反应过来,呆愣愣地看她的肩膀,脑子里在想她是不是又长高了。食堂里人挤人,带我来的那两个人被一南讽刺了一顿,我俩就挤出了食堂。一南把一盒炒面塞到我手里,我小心地抬头看了眼她的眼睛,那里面盛满明亮。 “中午放学等我。” 我攥着空空的口袋,继续望着她。后来一南回忆起来告诉我,她当时恨不得把我的眼睛给挖下来。我说你好残忍,她就笑盈盈地回复,你才是残忍。她说她好爱我的一双眼,那种无知单纯的黑洞,渴望的力量,我好像什么都不懂,又好像洞察一切后的死寂,就勾住了她的保护欲。 “害,被某个小赤佬迷昏了头。” 我们笑闹完就窝在沙发里接吻,我才是被迷昏了头。 十叁岁的一南,穿牛仔裤配蓝色校服外套的一南,圈着我脖子捏我耳朵的一南,应该是一切爱慕的起源吧。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