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。 自从官家亲政以来,发生了太多的事情,这些事情,他们原本都以为是‘新法’引出来的,是‘新法’祸国殃民的证据! 可是越来越多的事实显示,似乎他们一直心心念念的清平盛世,只是个假象! 苏颂默然,或许是即将离开,反而能更冷静,清晰的看清楚一些事情。 好一阵子,苏颂抬头,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童贯,道:“官家……可留有什么话给我?” 童贯一直躬着身,神色一直笑呵呵的,保持着对当朝宰执的恭敬,道:“官家有一句话给苏相公:自古盛世,首推汉唐,于文治武功,旷古绝今。盛世,是打出来的,不是困守自怜。” 苏颂神情不动,没有说话。 元祐初,高太后以及司马光等人,割让夏人四寨,以求夏人退兵。 而后的七年,宋朝几乎困于自守,再无神宗时候的锐意进取。 苏颂今天的感慨有些多,暗自摇了摇头,甩开复杂的情绪,目光落在身前的盒子上。 赵煦刚才那句话,像是临别赠言,没有多大意义,童贯带着盒子来的这一趟,才是重点。 不多久,苏颂就会意过来了。 苏颂轻轻点头,叹了口气,道:“回去回禀官家,就说我知道了。” ‘你知道,我不知道啊!’ 童贯面上笑呵呵,心里一肚子疑惑。 这些大人物,惯常打哑语,云山雾绕,不到那个层次,根本不懂! 童贯没有追问,抬手道:“小人告辞。” 苏颂双手按在盒子上,又摇了摇头,道:“罢了,是对是错,我终究是看不到了。” 他七十多了,没几年好活,‘新法’的最终会怎么样,他可能等不到。 苏颂默然好一阵子,抬头看向宫里方向。 他知道,高太后近来病重不起,昏睡两天了。 这仿佛预示了‘旧党’的末路。 苏颂又默默好一阵子,脑海里回想了很多事情,从他入仕的英宗朝,而后是仁宗,神宗,再到如今的元祐。 他历经四朝,当真宦海沉浮,有无数起伏波澜。 “罢了,就再收拾最后一次残局吧。” 苏颂双手按在那盒子上,缓缓起身。 这个盒子里,看似是赵谂,实则赵谂只是个士子,即便生拉硬扯到他头上,官家也没必要送到他这里来。 归根结底,还是眼前朝廷遇到的最大的麻烦——曾布。 苏颂拿过拐,出了门,道:“备车,去御史台。” 朝廷里,蔡卞,章惇要对‘新党’进行甄别,顺手要送走他这个最后的障碍。 这个盒子,其实就是告诉苏颂-——这些事情,由他来收尾。 忙碌的管家快步走过来,道:“主君,去御史台做什么?” “无需多问。”苏颂淡淡说道,拄着拐,向着大门走去。 管家连忙应着,去备马车。苏家一片忙乱,也没人关注太多。 苏颂坐在马车上,心里很平静。 除了感慨,再无多余的情绪。 没有伤春悲秋,没有兔死狐悲,更没有凄凉落寞,也没有不甘心。 所谓的‘七十不逾矩’,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。 御史台。 黄履已经开完会,对曾布的处置已经出炉。 曾布的‘罪名’其实很容易,他擅离职守,无诏入京,在京中游走,纵横交错的结党营私,哪一条都可以送他回乡养老,顾忌的无非是他的身份以及可能形成的后果。 御史台对百官有监察的权力,处置权却只有五品以下,因此,黄履汇总好案卷,也不管曾布认不认,就准备走程序,上报政事堂了。 曾布现在的官职,只是‘知江宁府’,原则上是不需要赵煦批复的,但凡政事堂批准,御史台就能将曾布夺职罢官,遣送回乡。 就在黄履催着内部走程序的时候,主事来到他的值房,有些惊疑的道:“中丞,苏相公来了。” 黄履正在埋头写着什么,听着猛的抬头,道:“他来做什么?” ‘新党’对‘旧党’普遍怀有怨愤,警惕;‘新党’对‘旧党’的攻讦从未停止过。 去年章惇等还试图清算高太后,何况苏颂了。 主事道:“下官问了,说是要见曾布。” 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