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目光便定在了她脸上,挪也挪不开。 他早料到她迟早得挨席慕白的拳头,席慕白毕生的耐心都搁在了赌桌上,早没了温情对待一个女人,起初的新鲜与色心途径一月,早消磨殆尽。 他走过去,居高临下地递了张洗得褪色的帕子给她,“挨了多少拳头?” 残缺的月亮浮在他肩上,照不明的他的表情,但箫娘仍然有两分受宠若惊,仰着桃花挹露的眼,“少说二十来个。你爹,就是个无奈鳖孙王八!他自家输了钱,反说是我克的他……” 席泠跨进门内掌灯,箫娘说得起劲,尾巴似的踩着他的影子,喁喁不休,“嗨,这臭不要脸的,往常算命的说我是福星,有旺夫命,偏他那张啃蛆的臭嘴说我是祸患。他自家手气不好么,就不要常去赌桌上坐着好了呀!瘾又大,哼,指望着靠赌钱发家?做他老娘的南柯梦!” 说到此节,席泠擎灯回首,目光微冷,唬得箫娘缩缩脖子,“我说‘他老娘’,就是白骂一句,不是有意要说你祖母。” 昏昧的光笼着席泠不冷不热的半副笑脸,什么也没说,又去点了一盏灯,“我劝你,不要得罪他,他发起疯来,可不顾什么夫妻情分,能把你卖了。” “卖我到哪里去?我被卖惯了,可不怕他!”箫娘叉着腰,鼓着腮逞强。 “卖到窑子里。”席泠照旧笑着,声音带着一缕抓不住的遗恨,“我亲娘就是给他卖到窑子里吃药死的,我找到她时,尸首又冰又硬。” 箫娘怔了少顷,没被吓到,反轻声试探,“他要是把我卖了,你会去找我么?” “不会。” “为什么?” 他转来半张笑脸,目光冷硬,“你是我什么人?” “你这人,心肠真冷,我好歹也算你娘呀。”箫娘轻蔑地撇撇唇,眨眼间,他已走出门,她忙在月下追赶他,“隔壁何盏说的那教谕的事情,可有信了没有?你哪个时候上任?教谕的月俸几何?有没有补服穿?嗳,你说话啊,怎么哑巴似的?” 席泠沉寂的半生忽然聒噪起来,有些不适应,额心攒愁千度,“你的问题怎的这样多?” “我是关心你呀,傻孩子。”箫娘青红斑驳的脸嘻嘻笑起来,扯着伤口,柳眉皱巴巴地“嘶……”了一声。 她顾不得痛,强行挤进西厢的门缝,“你看你那个混账羔子的爹,他会过问你?只怕他记得他半辈子哪副牌好也记不住你。我儿,也就是我了,咱们母子俩,就该相依为命,我为你操劳,你孝敬我,母慈子孝,有什么不好?” “母慈子孝?”席泠坐到书案前,指端揉着额角发笑,“亏你想得出来。你一向都是这样明目张胆不加掩饰地算计人?” 箫娘泠然飘至床前,撑着床沿晃着脚,湘色的裙便如水中落叶,飘零无港。 她不以为耻地笑,脸上满是五彩斑斓的淤痕,“你这样聪明,我还装什么样子呀?大家直来直往好了。我呢,没爹没娘,又喜欢银子喜欢得不得了!如今就指望你为官做宰,我好跟着你一步登天呀。你放心,我也不白占你便宜,你身边也缺个老娘照料你,我就当你老娘好了,你的衣食起居尽管教给我,我服侍人好在行的。” 上回坐在这间床上被他拆穿,她还十二分的义愤填膺。可是此刻,她却生出一股松快,再不用粉饰良善,也不必修辞天真。 她只是她自己,一个绵里藏针、损人利己的小小女子。 关于她直白的贪欲,后来席泠是这样品评的:可怜、可恨、可爱。 但当下,他仍以冷眼睨她,“你还真想做我老娘?” “我也是头回给人做娘,要有什么不到之处,”箫娘没皮没脸站起来,冲他端正地福了个身,“请多赐教。” 逗得席泠笑了,这回是温暖的、和煦的笑。他自幼读书,见过太多虚伪的善、有礼的恶,竟然开始有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