忍不住卷起宽大纹绣的衣袂搔首挠腮。 东曹掾傅巽见状,轻咳一声,准备开口。 荆州近年来的形势,是随着刘表的衰老逐渐在走下坡路,今年随着刘表病重身逝,局势更是崩坏一发不可收拾。 江左的孙权得到荆州叛将甘宁献上的州中情报,大举发兵溯游而上攻打江夏,镇守江夏多年、屡抗吴军的大将黄祖兵败身死,江夏沦陷,郡中士民、财物被吴军掳走无数。 若非孙权的后方尚不稳定,恐怕吴地的舟师就要一路溯游而上了。 而南阳的将领王威也在防御西凉军的战事中战败被杀,荆州军在蔡瑁、张允的指挥下,眼睁睁看着西凉军吞灭中原曹军,撤军返回。 眼下从南阳郡传回的急报,攻灭曹军的西凉军已经调集兵马,准备南下进攻荆襄了。 更微妙的是,蔡瑁、张允有意拉拢自己,自己能够在州中议事六席中占得一席之地,全靠了蔡、张在人前拔高了自己的地位。 思来想去,傅巽也想明白了,自己一个流亡荆襄的外州士人能够得到蔡瑁、张允这等州中豪右的拉拢,无非是家族的关系被看中了。 傅家是北地泥阳大姓,族中傅干甚至还在当前炽手可热的骠骑将军身边担任要职。 蔡瑁、张允虽然在州中权势滔天,还执意废长立幼,扶持刘琮上位,可是荆州如今是西凉军、江东军虎视眈眈,刘琦、刘备、刘磐等刘氏宗族又领军在外,他们怎么能够不尽早为自己多谋划一条退路呢。 既然明白自己的依仗,傅巽也就有的放矢,他表面上是跟行径不似人主的刘琮进言,实际上却是在抛砖引玉,试图为蔡瑁、张允说服堂上诸人。 “咳咳,,阎艳大军新破曹氏,威震中原,又奉迎天子,占据大义的名分,如今兵发南阳,此诚不可与争锋也。依巽之见,时下州中多事,宜化干戈为玉帛,遣使言和,许以重金钱帛,两方各安边界为上。” 呵呵。”治中邓羲闻言发出嗤笑,傅巽话虽隐晦,但堂上除了刘琮,其他人都明白,这个时候不战言和,无疑是在屈膝求和,所付出的代价恐怕远不止是所谓的重金钱帛。 他瞪着傅巽率先发难。 “西凉军狼子野心,挟持天子,剪除异己,乃智者共识之事,公悌求和之言,恐怕是别有用心吧。” “那邓治中又有何高见?”张允在一旁讥笑道。 邓羲与刘先对视一眼,继续说道: “诗曰兄弟阋于墙,外御其侮。羲以为,敌军压境,使君的身后之事更不可久拖不决,只作门户私计,宜先遣使迎回长公子,州中群僚共议推选州中之主,而后名正而言顺,以上率下,摒弃私怨,合力共抗敌军!” 邓羲话里有话,虽不明面上反对刘琮,却暗里针砭蔡瑁、张允私心作祟、败坏大局,更令人挠心的是,别驾刘先抢先一步,大声说道: “治中所言甚是,先附议!” 张允眼见二人造势发难,不遵从他事前私下透露的议事决定,脸色大变,当堂就要起身发作,蔡瑁当即连连示意他稍安勿躁,莫要小不忍而乱大谋,坏了他们的大事。 刘先、邓羲手中虽无兵权,但既有名望,又身居要职,专横强行,只怕会引起州中更多士民对他们废长立幼的不满。 况且,此刻堂上,还有一人也掌有部分州中兵权。 待到安抚张允之后,蔡瑁才缓缓开口,看着蒯越问道: “刘别驾、邓治中已经表露心意,不知异度有何见解?” 蒯越似有预料,见状环视堂上众人,说道: “邓、傅二君方才所言,越颇以为然,因此若依吾浅见,不如同时两策同时施行,既攘外,也安内。既邀长公子回襄阳共议使君身后之事,又遣使与西凉军言和,作缓兵之计。” “异度说的不错,如此也好,诸君也不用争了。” 蔡瑁心中暗骂蒯越圆滑,有意两边下注,坐收厚利,嘴上却是当即出言赞同蒯越的意见,也直接省去了其他人的争议。 傅巽附和蔡瑁,张允也不好当众再反对,刘、邓二人因为蔡、张势大,无法强行对抗,能够争得遣使迎回长公子刘琦,目的也就达到,当下再无异议。 于是六人很快就敲定了出使人选,州吏宋忠被派往巴东,娄圭则前往南阳求和。 议事毕,诸人各自离去,唯有蔡瑁、张允留了下来,本以为继位在望的刘琮这才反应过来,立长还是立幼,仍然还是悬而未决的问题。 而且,拥护自己的蔡、张,在迎敌这件事情上,态度不明。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