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日,葭萌关。 此时黑烟滚滚、火海一片,敌军攻入关内后,已无生路的守将霍峻在自刎前,决绝地下令放火烧关。 关城内,衣甲皆赤的马铁看着火势愈演愈烈的营房,目眦尽裂,他愤怒地解下头上的铁兜鍪掷于地上,大声咆哮起来。 葭萌关守将霍峻这一把火,让他复仇泄愤的计划全部落空,又折损了几百士卒。 眼见关城内的各处火势有逐渐聚拢之势,仅存的少数亲兵只好连拉带扯带着陷入疯狂的马铁退出关城。 ··· 第九日,夕阳西下。 关城外,伐蜀主将甘陵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下,望着远方通向南方的绵延蜀地,脸色凝重,若有所思。 初来乍到,在由马休、马铁率兵仰攻葭萌关不克后,主将甘陵及时调整了攻城策略,他一面命令马休、马铁率兵轮番佯攻关城,对关内兵力不足的守军行疲军之计,一面命令军中马均率士卒、匠人因地取材,日夜加紧赶制各类攻城器械,为数日后大军对葭萌关发起总攻提供充足的器械保障。 兵临关下的第八日,甘陵亲自指挥军队轮番向葭萌关发起总攻,此前仰攻不克、急于戴罪立功的马休、马铁两兄弟也亲自披甲上阵,率军中选锋之卒冒刃先登。 结果,葭萌关是攻下了,但军中的锐气也折损了大半。 攻克兵力不足的葭萌关的代价却十分沉重,攻城将士损失惨重,校尉马休更是被箭矢射中面门,战后虽经军医几番抢救,但存活下来的几率已是渺茫。 而死守葭萌关的敌将霍峻在关城内堆积薪柴、灌注油脂,城陷自刎前毅然下令纵火,让许多攻入城中的选锋之卒和他的残部一同葬身在了火海之中。 此战过后,身为主将的甘陵巡视营地、抚恤死伤,明显感受到了军中士气的衰减,但接下来军中的坏事情还在发生。 南下的斥候回报,大、小剑山的山路、栈道出现了刘备伏兵的旗帜。 这是不是刘备想要迟滞自己大军攻入蜀地的疑兵之计暂且不论,更迫在眉睫的是,寒冬腊月的大雪天气已经来了。 南下的路,已经变成了一条充满死亡气息的道路。 “让法孝直过来。” 甘陵想了一会,伸手紧了紧身上的大氅,低声下令道。 不一会儿,策马缓行的法正就在亲卫的导引下来到跟前。 甘陵瞅了一眼将自己上上下下包裹严实的法正,呵然一笑。 “法参军,冷么,累么?” “真冷!”法正呼出一口白气,苦笑道: “不过在下的寒衣袍服厚于军中士卒,又无负甲,随军从征而已,不敢言累。” “不累就好,走走。” 甘陵扬鞭催马,单独与众人拉开一段距离,法正闻言,也小心策马跟在后面,慢了甘陵半个马头。 “你私底下上书给将军府,进言要趁早进军蜀地,又预判了蜀中二刘相争的结果,现在我想听听你接下来的预判。” 法正似乎早有预料,也不惊恐,叹了口气,低声说道。 “战机已失,现下的形势不利我军。” “呵呵,难怪裴、阎二君不喜你言,说你夸大事实、蛊惑军心,我军攻克葭萌关,蜀中门户已经打开,怎么到你口中,形势就反而变成不利了。” 甘陵闻言头也不回地嗤笑道。 “将军深明韬略,此处再无他人,正就不讳直言了。若汉中早半个月发兵南下,则蜀地唾手可得。然时下已入寒冬,前锋受挫,敌情不明,强行南下恐有覆军之祸,可若止戈休整,候待来年春暖用兵之时,又只怕那刘备早攻下成都,传檄郡县,到时候刘备高墙深堑、坚壁清野,东引荆兵,内合蜀卒,势大难制,蜀地不复可图矣。” 法正言之凿凿,坚持己见,不肯退让半分。 甘陵终于勒住坐骑,回头认真打量这个不甘后人的参军,片刻之后,他脸上赫然色变,按剑威吓道: “法参军,你自认为智谋超群、远见千里,可就算形势如你所言,本将亦不惧。关西步骑纵横北国,罕有敌手,荆益之兵再多,于平原之地决战,也绝非我大军的对手。反倒是你,先不容于裴、阎二君,后复隳我军中士气,难道以为你三寸之舌能利于本将匣中之剑否!” 法正见状也笑了。 “战机已失,若无另辟蹊径、以奇兵胜之,战将在彼,非在将军也,将军匣中之剑虽利,恐不得以刺,但观之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