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随军,但因为阎家在韩遂军中地位低下,又没有立下什么大的战功,大军偶有胜仗,随军的部曲也瓜分不到多少战利品,反而是无岁不战、入不敷出的兵戈战事,隐隐有要拖垮族中子弟生计的趋势。 阎规闻言,原本那一颗焦躁浮动的心也沉了下去。 他想起了白日在帐中见到自家父亲的情景,原来在族中号称足智多谋的父亲,在韩遂的穹顶大帐中竟然也一句话都插不上,只能够跟那些浑身羊膻味的羌胡大人并列,连自己离开时都不敢看自己一眼。 心中念及如此,一种苦涩的滋味也慢慢在阎规的味蕾处绽开。 而阎家的衰败的处境,自幼跟随自己父亲的阎规也深有同感。 若是以往,对于挽回这种颓势,他自己也是有心无力,不过这一回,他旋即就想到了在自己临走前,阎行对自己所说过的话,心中顿时热切起来。 自己苦苦等待父亲归来,不就是为了这桩事情么。 “大人,也许我们阎家还有机会!” 阎规急切地凑到了自家父亲的膝前,像变戏法一样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礼盒出来,口中低声说道: “您之前吩咐过,此去若真是自家人,就试探一下对方的心思。骠骑将军在孩儿临行时说了,兄弟阋于墙,外御其侮。这是他让我暗中交给你的。” 听到了阎规的话,看似衰老疲惫的阎丰顿时抬起头来,一对三角眼里透出了精光,喃喃问道: “他真是这么说的?” “确切无疑,骠骑将军就在孩儿面前亲口说的。” “好!好!好!” 阎丰连说了几个好字,沉寂的脸上也总算浮现了一丝笑容,说到底,他现下这般疲态,终究还是心病害的。 允吾阎家在韩遂麾下是愈发没落了,但换到了权势炙手可热的阎行麾下,他们这些当年在族中与他们父子争斗的仇人,又岂能够落得什么好处。 这场仗,不管是胜是负,自家今后的处境,注定都会日趋艰难。 而这块沉重的心病,已经在心里压得阎丰喘不过气来,以至于他看到自己营地里那两头倒毙的牲畜,就不免想到了自己。 不知道在哪一天,自己也要像那两头牲畜一样,被慢慢地耗光力气,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气,然后就死在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。 而眼下,自家的长子,竟然给自己带来了一丝希望。 就像是在长长的黑夜中瞥见了一丝曙光,阎丰急切地抓住了自己长子手中的礼盒,然后抢到了自己的怀中,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。 只是,拿着礼盒的他瞬间又察觉到了什么,脸色一沉,停止了手中的动作,转而盯着自己的长子阎规问道: “他可还说了什么?” 阎规被自家父亲一惊一乍的反应吓到了,愣了一愣,缓过神来后才喃喃说道: “没有了啊!” “那可还有其他物什?” “没有啊。” “这真是他亲手交给你的?” “是啊。大人——” 阎规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,他实在不明白自家父亲怎么突然间就变得神经兮兮的了,自己虽然没有特别出众的才能,但做事一向都是很稳重的啊,难道他还怀疑自己这一点。 正想要出声询问缘由,阎丰却又再次打断了他,目光严厉,严肃地问道: “这个盒子,你自己有没有打开过?还有没有另外的人知道?” “没有,这盒上的封泥还在,一直都是被孩儿藏起,一路上也没有被随行的人发觉,孩儿绝不敢欺瞒大人。” “那就好!”阎丰随手将礼盒丢到了一边,郑重地说道: “韩家已经下令,明日就要进军了,从现在开始,你就将这桩事情都烂在肚子里,忘记这个盒子,就当所有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。还有,这些日子你就老老实实行军,扎营了就呆在营地里,哪里都不要去,什么人来找也不要去见,交给族中其他人去应付,知道了没有?” “为何要——”听到态度大变的阎丰的话,刚刚还热切不已的阎规顿时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,他知道自己要隐秘行事,可却不知父亲为何偏要自己如此? 他想要发问,可看到自家父亲的目光愈发严厉,就不敢再问,只能够低声应诺。 “孩儿知道了。” “好,那你下去吧!” 阎丰挥手就将怏怏不乐的阎规赶出了帐外,这个时候,整个军帐就只留下了他自己一个人。 又等了一会,阎丰这才重新起身,颤巍巍地走到了礼盒面前,小心翼翼地将它捧到了案几上,整个动作过程很慢,明明礼盒很轻很轻,可落在阎丰的手中,竟然像是一块磐石那么的重。 在昏暗摇曳的薪火下,阎丰伸出自己那双长满老茧又发皱的老手,微微颤抖地削去了封泥,将盒盖慢慢地掀开。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