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郑多,平日里勤勤恳恳,才被校尉委以重任,留守绛邑,不料一遇大事,竟如此不禁打磨,亏他还手握纠擿谬误之权,这偌大的绛邑城,就这样被一个初来乍到的守绛邑长夺了去。” 周良在戏志才之后看完木牍之后,第一反应就是郑多的无能,亏的阎行在委任他留守绛邑城中之时,还特意设置了一套两廷掾的班底来巩固他的权势,让他能够利用纠擿谬误之权,来控制整个县寺,没想到,事到临头,竟是脓包一个,如此不禁磨砺,白费了让他执掌诸多人力物力的苦心。 周良之前在铲除范镛等人的过程中,出了大力气,他原本以为留守绛邑的美差能够落到他的头上,可最后阎行却让了一个郑多来执掌县寺,周良虽不敢置喙阎行的决定,但此刻出了这般事情,还是不禁要多说几句苛责言语。 相比之下,戏志才则在最开始的惊诧中很快恢复过来,他倒是没有周良那么多心思,说的也是持平之论。 “郑多失了绛邑,确实有过,不过眼前却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,当务之急,还是要先赶回绛邑,弄清楚这个新来的守绛邑长,接下来到底是要如何行事,心思又是什么。” 阎行此时仿佛没有听到戏志才、周良两人的话语一样,他脑海里闪过木牍上临急写下的潦草文字,快速探寻着其中蕴含的,容易被人忽略的信息。 这个贾逵,从虚张声势,掩人耳目,到微服疾驰,暗探绛邑,再到突然现身,控制县寺,夺取城门,这一连串的行动,端是迅捷猛锐,犹如驱兵接仗一般,奇正相交、所向无前,真可谓是一位智勇双全的才俊之士啊! 不过此人派去控制绛邑西门的人马,在遇上了阎兴的兵马之后,就选择不战而退,没有强行夺取,和西凉军刀兵相见,还有,被软禁在县寺中的郑多,也没有受到伤害,可见对方做事还是极有分寸,明显不想和自己撕破脸皮的。 阎行想通这个关节点,内心也渐渐平静下来。他转首看向戏志才、周良两人,口中说道: “此时虽然突兀,但无伤大局,关于白波贼的事情,还有临汾城的事务,进程都勿要改变,我打算亲率中军轻骑,赶回绛邑兵营,去会一会这个新上任,就亲手给我等后院放了一把火的守绛邑长!” 眼见阎行顷刻间已经有了应对的决断,但这个时候,戏志才却提了一个建议。 “校尉,这个贾逵,行事手段果决猛鸷,但心思目的却我等却一无所知,不如由我先行返回绛邑,等探明其人其事,再由校尉亲自决断行事,如此谋定而后动,可保万全。” 阎行听了戏志才的建议,却是径直摇头,没有认同戏志才的意见。 “这个贾逵,显然也是个有分寸的人,人家留了余地,表明就是要双方都还能够在堂上谈事,我赶回去,也正好会一会他,看看他到底是何人杰,你的计策虽然妥当,但未免过于迟缓,终究是不利于郑多等人的安危和绛邑诸事的安稳。我还是得先回去一趟的。” “既然校尉主意已定,那还请允许我,随同校尉一同返回绛邑。” “不,元善这两日也要前往密见杨奉,临汾城中原本的人手就不够,而你身负军中之职,军中终究还是要你留下,我才比较安心。绛邑已经出事了,临汾决然不能够再出任何差错。绛邑之事,有季起等人相佐,你无需多忧,都下去准备吧。” 戏志才听完阎行的话,微微张嘴,却终究没有再开口,阎行这位主公,大多时候都能够从善如流,但有的时候,却又偏偏显示得十分固执,一旦决定的事情,就再不容旁人置喙。 他和周良当即向阎行告退行礼后,就转身迈步往帐外走去。等到出了帐外之后,戏志才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而感到忧虑,走在前面的周良却是面色如常,他转首看到戏志才的脸色,脸上闪过戏谑的笑容,停下脚步在戏志才身边说道: “戏君,此事你却是无需再劝了,无论如何,校尉必定是要先行赶回绛邑城中去的。” “为何?” 戏志才瞥了周良一眼,有些疑惑。 “因为校尉有一妹,此刻就在城中。” 阎琬千里寻兄之事,戏志才当时还滞留在别营之中,这等机密之事自然是无从知晓,后面归顺阎行之后,这等私事阎行也并未宣之于口,因而在这桩事情上,戏志才反而没有周良知道得多,可等到戏志才再想询问的时候,周良却只是笑着打哈哈,却不愿再多言阎行的私事了。 周良在戏志才这等后起之秀面前,秀了一下军中老人的存在感之后,心中得意地先离开,去筹备自己密会策反杨奉的事情去了,戏志才心中颇为复杂,他转首又看了看身后阎行的大帐方向,最终还是摇摇头,选择了掉头离开。 身处帐中的阎行自然不知道,这些他身边幕僚之间的旁枝末节,他此刻心中确实牵挂身处绛邑城中的阎琬的安危,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自己多想这些的时候,他努力地抛掉脑里的担忧,深吸了一口气,保持头脑思路的清晰,然后才大步出帐。 “传令下去,吹号聚兵!”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