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两个月限期结束放出来后,秦道华就一直阴晴不定。可能是被关得疯了魔,也可能是成了半个太监的这个事实让自诩倜傥的他性情大变。往常风生只将砸损的东西记在他爹的头上也就罢了,可今天她却忍无可忍。 这淫贼对梅娘做出那种事情,如今还来砸她秦家的屋子。 衣服上的口子是拉划出来的,一下子半边的袖子就下去了。 梅娘拿着同色的线一针一针地补。这功夫极耗费眼睛,但是这件衣服是她的心意,因此不想假借他人之手。 熬了半夜,翌日又做一早,还没完,柳氏便叉叉呼呼地抱着一堆衣服跑过来,“不得了不得了,梅娘,这些衣服都是你补的?” 梅娘一惊,看着她们手上完好的衣服,便知是那人的手笔。她不好多说,只是款笑点头,“补好了才好开业,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。” “太好了,这样我们下午就能开业了。”柳氏雀跃拍掌,“梅娘,今天你休息着,我和鸳鸯去店里就行。” 吃了午膳,两个丫头便抱上活计出门,梅娘独自一人,从正日坐到落日。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一些糟糕的臆想。 她知道她不该在意,她这个才活了二十来年的凡人女子,在此之前就有过别人,何况妖怪的寿命那么长,她身边有过多少人都不奇怪。 可…多少又是几人呢?十个?还是二十个?能让她如此伤心的话,应该是如何的…… 事情一件接一件,梅娘的思绪很快就被秦家堂少爷的死讯给掐断。 晚膳的餐桌上,梅娘惊觉回神,“你说什么?” “就秦道华,那个恶贯满盈的歹人。”鸳鸯兴致盎然地重复。 柳氏紧随其后,“好像是被毒死的,啧啧,死相奇惨。” 梅娘一阵恍惚,“哦……” “报应,我看这都是报应,让他欺负人,是吧,小姐。” “啧,怎么会这么顺利呢?感觉上天都在帮我们呢。” 梅娘问:“秦二爷呢?” “谁知道,白发人送黑发人,我看不妙。” “管他呢,这两个黑心的父子,都死了才好。” 天已经微有熏意,这夜下起雨,潮湿的气温教人窒闷。 酒铺二楼的屋内,梅娘将补好的衣服给她穿上。 风生见她心不在焉,看着镜中她低垂的双眸问:“怎么了?” 梅娘抬头看她,欲言又止,“秦道华的事……是你么?” “是,”她回答得很爽快,“我不应该么?” 梅娘五味杂陈,张唇还未答,便被一只手臂揽腰入怀。她们身体结结实实贴在一起,风生将脸在她耳边低埋,“我早就想要这么做了,我早就应该杀了他,梅娘,他欺负你。” 她实在太该死,她当初怎么会任由那个歹人欺负梅娘。 两次,仅有的两次,她明明都能阻止,最后却还是…… 回想起当初梅娘被那个男人欺辱的画面,她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。 “梅娘,我只恨让他死得太痛快,与你受到的伤害比起来,我已经宽恕他了。”风生声线紧绷地低声呢喃。 梅娘被耳边她的气息烫得一怔,半晌才道:“……你知道?” “我知道。” 在泥潭里滚了太久的人最受不得被捧在手心的珍视。 在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,全世界都骂她淫贱,她也心以为然觉得自己该死,事到如今,这人却告诉她,那是伤害。 从来没有人告诉她,那原来是伤害。 梅娘热泪一涌,抓着她的衣服哭了出来。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