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内只有衣衫拂动,招式碰撞的低响。 南霜很是感慨,她捏了捏额角跳动的青筋,折返回内间。 屋内,白衣人与黑影人起跳回旋,位置变幻得极快。月光幽幽斜照入户,空中似有绿光盈盈闪动,南霜一惊,忙喊了声:“小心!”翻身跃入战局,抬手便把一个臂膀打开。 白衣人又好气又好笑地叫了句:“丫头!”南霜吞两口唾沫:“原来是你的手。” 角落中,欧阳无过也怔了怔,轻轻吐了叁个字:“于桓之。” 于桓之在江湖声名赫赫。小的门派畏惧他,大的门派想除掉他。然而,无论这两个黑影人出于何种目的,对于欧阳无过来说,都是有利的。 南霜看清方才的绿光,是月华照在黛绿的手臂上,偏头便对于桓之说:“不要碰他们的手。” 孰料这两个黑影人听了“于桓之”叁个字,竟愣怔片刻,翻身到外间后,抖抖衣袍,推门直从正门走了出去。 于桓之也拂了拂衣袍,施施然点亮屋角一盏灯,转头朝南霜微微一笑:“是花魔教。” 南霜点点头,见烛光映上于桓之的眉眼,长睫毛下似有花影重重,想不到方才梁上之人是他。 于桓之转身朝欧阳无过与储轻燕欠身施礼:“打搅二位的好事,对不住。”欧阳无过生性懦弱,忙道:“好说好说。” 于桓之方要与南霜离开,又听身后欧阳无过迟疑唤了声:“桓公子。” 他滞住脚步,回身轻笑着添了句:“暗室亏心,神目如电。今日之事,于某说与不说,有待何妨?”待于桓之和南霜走远,欧阳无过忽然轻轻道:“说话留叁分余地,捞个把柄在手,不愧是于桓之。” 他的脸上不见方才可掬的笑容,取而代之的是不屑的神色。 “出来。”他沉声喝道。 叁个人影破窗而来,单膝跪地叩首:“欧阳少主!” 欧阳无过冷声笑道:“方才那人的身后,师涯,你可看清了?” “回欧阳少主,于桓之身形虽快,但绝非翘楚。一则,他手中的《暮雪七式》本就是残谱;二则,他没有修炼《神杀决》与《天一功》调息。以方才的身法来看,应是不足为患。” 说话之人半跪在叁人中间,他眉眼细长,一头过肩的黑发两侧有一缕白。 “不足为患?”欧阳无过挑起一边眉,操起红木架上的青花瓷瓶,用手掂了掂。五指微曲,瓷瓶顷刻化作齑粉。 储轻燕惊得瑟瑟发抖。欧阳无过斜乜她一眼,忽然笑道:“说起来,还要多谢于桓之将南水桃花从万鸿阁弄走,若被爹拿到了南霜身上的水镜,我欧阳无过,将来又如何做这天下武林的少主?如何敌过穆衍风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?” 师涯望着他一脸狂放的表情,迟疑道:“只是少主,假意光复暮雪宫一事……” 欧阳无过神色森冷:“如何?” “少主让师涯挑选六人,分别授以《暮雪七式》的第二式到第七式。”师涯蹙着眉,恳切道,“这套武功,需层层递进,又要有《天一功》、《神杀决》的辅助,而最后一式变幻万千,更要结合早年失传的《转月谱》。若这六人强行从中途练起,武艺虽会一夕间突飞猛进,然长此以往,必定走火入魔,暴毙而死。” 秋夜露重,点点白霜在房檐上积厚。屋内良久没了声响。风扬起欧阳无过敞开的衣衫,他忽而一手揽过储轻燕,右手扣住她的下颚,拇指狠狠摩挲着她颤动的双唇,“走火入魔,暴毙而死?”他的声音阴冷带着笑意,“岂不正好?” …… 南霜闷头跟于桓之折转两个回廊,已然认命了。 m.zGXxH.ORG